有一天中午,邦塘村两个生产队联合搞了一次批判会,批判所谓的“打砸抢”分子黄奇将和黄循原。黄奇将是我同祖宗的堂兄,黄循原是邦塘一生产队一个上了年纪的叔叔。据我所知,他俩在文化大革命中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也没有搞过什么打砸抢活动,只不过是对那一派的活动过于热情。这次批判会是在大队某个干部主使下进行的,目的是压一下对立派的气焰,因为这一派在村中占绝对多数,他们不服气。
大会开始还比较温和,没有出现什么过火的地方,他们叫奇将、循原两个人在会场中间站着,一位大队干部【我不想说他的名字】在读“七、三”布告,接着几位群众上来进行批判,揭露他俩的打砸抢行为,其中有许多是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事例,我的堂兄奇将刚分辩几句,于是,混乱出现了,我邻居的一个男子【我也不想说出他的名子】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一连煽了他几巴掌,在一片“打倒打砸抢分子!打倒反革命分子!”的口号声中,又冲上几个男子,用绳子把他俩捆绑起来,然后拳打脚踢。那位大队干部也不上来制止,只是站在一旁冷笑。
我对这个场面感到非常气愤:批判就批判,干吗要打人?我刚想站起来为他俩讲几句公道话,但理智把我打住了:我是什么人?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了,我是一个普通的社员了,我能控制这个局面吗?我转眼一看,“三爹选”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双三角眼紧瞪着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来他对我的举动感到非常满意。
一会儿,“三爹选”来到会场中间,制止了那几个人的暴行,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会后他把我叫到他家,对我坦坦荡荡:“这个会不是我主持的,是大队的意图。今天你很明智,如果你站出来,他们也会把你绑起来打一顿,幸亏你没有站出来。”
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又有一天,在大队联总派的一些人指使下,大队革委会在戏场组织了一场有两派群众参加的所谓革命大批判会,我和一些回乡的同学也参加了大会,在会场里,还有一批参加支农的海军指战员。会场里的横幅上虽然挂着批判所谓刘少奇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但联总派人员在台上却大揭特批对立派的“罪行”,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井系旗派,我感到非常气愤,但只是敢怒不敢言。大会结束后,一个联总派头头跳上台去大呼口号,只见他涨红着脸大声喊道:
“现在让解放军同志休息,我们来喊口号!”
我们也跟着他一齐吼叫起来:“现在让解放军同志休息,我们来喊口号!”人群中出现了哄笑声,会场的秩序有点混乱。
随即那位联总派头头又再来一次表演:“我们是赞成革命大联合的,打倒无政府主义等等!”这时会场里一片笑声,口号声显得有气无力。那头头恼羞成怒:“这是批判大会,大家严肃点!”有人站起来说:“你的口号喊错了!”这时头头虽然感觉得自己说漏了口,依然如故,坚持己见:“我们的大方向始终是正确的,散会!”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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