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六岁,叫潘敏。她排行老三,我称呼她“三姐”。小时候三姐对我很照顾。记得那个时候,每当夜里我到茅房解大便,三姐总是跟着我,等我完事以后,她给我擦屁股,扯着我的手回到屋里。三姐除了照顾弟弟,对妈妈照顾得十分周到。有一次,妈妈在医院住院,正赶上学校放暑假,三姐上午下午都待在医院,其实妈妈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输液,消炎的药。
那年春节,妈妈打发我和姐姐们去探望姥姥。姥姥已经七十岁了,和舅舅住在一起,我和大姐、二姐来到舅舅家的时候,三姐已经比我们早早到了,她伏在炕沿上,正在用捣蒜的石臼子,把花生米捣碎。我很诧异:“姐姐,花生米还用捣碎了吃吗?”三姐还未开口,姥姥先发话:“小三说我牙口不好,要捣烂胡再吃。”从姥姥那慈祥的目光里,我感受到了少年的潘敏是那么懂事,那么善良!
潘敏上了中学,因为脑子迟钝,缺乏思维能力,对学习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把目光投向了男同学身上。然而,她的初恋没有什么结果,因为男方移情别恋了,潘敏很伤心,郁郁寡欢。岁月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了,那些虚度的光阴一去不复返。转眼间潘敏已经23岁了,她常常担心自己找不到对象,有了两次恋爱经历的潘敏对自己的另一半要求不高,她常常说:“找对象不近不离儿的,个子高就行啦!”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潘敏出身在贫穷的家庭,这是无法改变的;俗话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2002年,潘敏下岗了,在物业公司干保洁员,每天推着手推车收拾小区的垃圾箱。她时常把捡来的纸壳和塑料瓶攒起来,拿到收购站换一点零用钱。她还经常稍信叫我去拿走一些日用品,我一看就是她捡来的旧货。
2004年,母亲把家里房子过户的事情告诉了潘敏,她立刻流下了眼泪。从那以后,潘敏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回娘家 ,如果只有母亲自己在家,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立马就走了。如果我在家,她开始四处撒么,看什么都不顺眼,冲着我说, “你过来!你能不能伺候咱妈了?你吃我的,喝我的,你是啃老族!你不希的活吧?你走!家里不要你啦!”潘敏愤怒地发泄一通,朝着屋里的门狠狠地踹了一脚。她刚刚迈出房门,又返回来,只见她掏出一把钥匙,说道: “我再不来家了!”
与此同时,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2014年,母亲病倒了,自己不能翻身,也不能起来坐着,吃饭需要一口口地喂。刚开始,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她身下铺着“尿不湿”,每天都要换好几次。有一天夜里,母亲从床上掉下来了,自己坐在地上两个小时。我发现了,说道:“怎么不喊我起来帮你?”母亲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有几次,我也搬不动她,还喊楼下的邻居帮忙。
半年时间的护理,我从来没有睡个安稳觉,就连邻居都说:“真心疼老五”这样的话,而潘敏听见了,总是恶语相加,横眉冷对,说,“房子给你了,你就得伺候!”我气愤地对反驳道:“三姐,你真有没有人性啊?咱妈把她生出来,如果不管你,你能活下来吗?”
那个时候潘敏已经退休了,她继续做电信生意,赚了很多钱。这天,潘敏接到母亲的电话,手里提着几斤肉,从外边进来,看见母亲,急头白脸地说道:“你女婿说,要饭要到我门上啦。”,母亲听了,明白了,女婿挑拨她来家里打仗。等到潘敏发泄完了,发现无人和她争执,自己唱独角戏,母亲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潘敏下不了台,只好撤了出来,她走到走廊,一连扇自己两个脸蛋。
世道在变,人性在变,亲情也变了。随着我的外甥大学毕业,留在部队,成了一名军官。潘敏说话的口气和原先都不一样了。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姐姐啦,她变得六亲不认。这样的人活在世上简直连畜牲都不如。《增广贤文》有“羊羔尚有跪乳之恩,乌鸦也有反哺之义”的警世恒言。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人类这一高级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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