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的时候,林若思总喜欢独自呆在房间,听王菲那空灵的,仿佛飘荡在天际的嗓音。黑暗里,有火光忽明忽暗。
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林若思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只觉得烟真是个好东西,只把它缓缓吸进肺里再轻轻吐出的时候,那种灵魂深处尖锐的痛楚就能够变得不那么清晰。
那是圣诞节的夜晚,公司的同事们约在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庆祝。林若思想起了分手不久的的前男友,突然间觉得现在没人疼爱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可怜。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坐在一旁的徐枫看见,连忙分散林若思的注意力,说若思歌唱得好,咱们请若思唱一个好不好。大家连连叫好。林若思推脱不了,只得应了大家的邀请。可一开口唱起的,竟是那首前男友最喜欢听的歌,莫文蔚的《他不爱我》: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更沉默——
唱着唱着,林若思就哽咽地唱不下去了,于是干脆端起杯子忍住眼泪假装豪爽地说,感冒了嗓子不好咱还是唱酒吧。今天过节开心,咱们不醉不归。朋友们笑着,纷纷举杯,谁都没看出来平时活泼开朗的林若思的心事。
散场的时候,酒量不好的林若思毫无悬念地醉了。
同事们都是成双成对,徐枫自告奋勇地成了林若思的护花使者。
林若思喝得是真有些多了,冰冷的啤酒从林若思冰冷的心里。化成滚烫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站在刮着寒风的街边,抱着俆枫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徐枫心里酸酸的。其实他打心眼儿里是喜欢林若思的。这种喜欢是从第一次见到林若思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是去年在公司的年度酒会上,身穿酒红色丝质晚礼服的林若思,就那样优雅地飘进了他的视线:雪白的肌肤,高挑的身材,圆润的脸庞上疏密有致的眉毛像两轮弯弯的上弦月,还有那眼睛,就像是透彻到能看进人的心里。只一眼,徐枫就不可救药的沦陷了。那种感觉,应该也算是一见钟情吧。
得知林若思名花有主,徐枫有些失落。无奈之下,他只得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像个普通朋友一般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林若思,默默地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同时又那样温柔地,迫切地想有机会去呵护她,照顾她。而此时,徐枫和林若思的距离竟是这样的近,近到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徐枫下意识地搂紧了林若思。
他不忍看到她伤心,不忍看到她的喝醉,更不忍看到她的眼泪。
可是,他是她的谁?她的醉,她的泪全是为了另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一个他从心里妒忌的男人。
林若思的屋子布置得很温馨。客厅电视柜上那张也许还没舍得换掉的照片里,她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笑靥如花。徐枫尽量转移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照片。他轻轻地把林若思放到卧室的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又细心地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白开水。
林若思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朦胧之中,她听见徐枫心疼的声音:“若思,我得走了。答应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林若思顺着声音抓住了徐枫的手。“你陪陪我吧。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徐枫皱皱眉。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别走,答应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林若思不容置疑地把徐枫拉向自己,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不太好吧,我还是——”还没等他说话,林若思滚烫的唇就贴上了他的。
徐枫懵了,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无法思考,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林若思美美的睡了一觉。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口渴难耐的她醒了。
喝掉一整杯的水,在寻遍整个房间,确定没有其它人之后。林若思开始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终于,她想起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丝毫后悔的感觉。甚至暗自感叹,为什么早没有遇见这个温暖的,有修养的男人。至少从昨天他对她的照顾,他应该不会是前男友那样永远只顾自己的人。
茶几上放着徐枫留的纸条:
昨晚,其实我很想留下。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创可贴,所以,我会等你。等你醒来,等你彻底放下,等你告诉我,你准备好了接受我的爱。
林若思笑了,她相信,这样好的男人,注定是老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很好的想,我林若思即将要重获新生了。
电话铃响了,是朋友豆子打来的。
“若思,你在哪?”
“我在家啊,噢,现在马上该去上班了。"林若思这才想起来该上班了。
“你不知道吧,徐枫他——”
“怎么?”林若思强装淡定。这一次,听到徐枫的名字她居然有些脸红。
"他出车祸了!”
“啊?什么?”惊愕的林若思差点把手中的电话掉到地上。
“应该是昨天送完你后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酒驾的私家车撞了。刚刚医生打电话来,说人已经不行了。这可怎么办?他的父母又不在这里……”
林若思已经听不清后面豆子说了些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了一般,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为什么?幸福会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拒绝她。为什么?徐枫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他又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这样惩罚他?
医院里,林若思见到了徐枫最后一面。
他还是那么俊朗。只是深邃的眼睛紧闭着,只是微微上扬的唇角有一丝隐隐的血迹,只是失血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林若思用手擦拭着徐枫嘴角的血迹,那么轻柔,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般。“枫,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为什么现在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也喜欢你啊!”林若思对着已经不再鲜活的徐枫轻声耳语。哽咽着吻向他苍白的唇,那一刻,有晶莹的液体,落在了徐枫的脸上。
林若思不可避免地想象着他回家路上的心情。他一定很开心,一定还因为她之前的疯狂举动而心跳不已。是她,就是她害了他,为什么要喝醉?为什么要做那么疯狂的事?不然,现在的他一定不会遭遇车祸。一定不会躺在这里。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还没有来得及相爱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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