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来到妈妈的房间。此时，妈妈头枕着软靠垫，眼睛闭得死死的，一动不动地仰卧在床上。我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我把制氧机拖到窗台，企图把氧气管给她带上。妈妈赶忙用手把脸上的氧气管挪走。
我此刻非常生气，潘霞说好了五点离开，怎么这个时候就走了？
这时候，新来护工小刘走了进来，她是顶替老衣的，养老院的护工总是换来换去，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她说：“你妈妈发烧38度，我给她吃了退烧药。”我拿出准备好的电热锅，说：“我给她炖人参汤。”小张说：“你弄吧，我去楼下看看。”很快，电热锅冒着热气，人参在里面炖着。
我正想打电话，看见潘丽背着双肩包来了。我说：“你怎么来了？”潘霞走的时候，告诉她这里不能离开人，所以她来了。
我望着妈妈那痛苦的样子，她正在和死神搏斗。我欲上前把她叫醒，潘丽阻止道：“叫她安静一会儿。”
这个时候，独参汤已经煎了半个小时，我叫潘丽把开关闭死，想打开锅盖。潘丽再次阻止，“得熬半个小时。”潘丽故意和我唠了一会儿嗑，我发现锅还在冒着热气。潘丽说：“这是正常的。”过了十分钟，我打开锅一看，只剩下少量的汤汁。我生气地抱怨：“都因为听你的，参汤都蒸发了。”没办法，我把余下的汁加了一点热水给老人喝，潘丽在旁边大叫：“少喝点，多了她呕吐啊。”看到潘丽这个样子，真拿她没办法。
潘霞经常把护工小蓝发的视频转发给我，看到吃饭的镜头，小蓝喂她，她一直在摇头，我感到揪心。我感觉到妈妈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也挽救不了她，人的寿命是命中注定的。
在妈妈离开我的倒数前一天上午，潘丽和潘霞都来到养老院。潘霞是后进来的，她一反常态，兴奋地拥抱了潘丽，又来抱我，我心情不好，推开了她。潘丽对我说：“你挺累的，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
第二天上午，我八点半赶到养老院，看见潘敏和潘丽坐在养老院的外屋，两个人聊着开心，好像不是来探视妈妈。我没心情和两个姐姐讲话，妈妈在床上仰面躺着，脸上苍白，呼吸微弱。潘丽和潘敏都进来阻止我，要我不要翻动老人，我说：“咱妈是不是一夜没吃没喝的？”潘丽开始撒谎：“你看，桌上的半碗奶粉，她喝剩的。”我说：“这是我泡的奶粉，她只喝了几口。”
潘丽继续说：“潘敏给你一些水果，你吃吧。”我气氛地说：“都拿走，我不要。”潘敏说：“我知道你有钱。”说着，把桌上的几个桔子和葡萄全都装进包里。
我掀开妈妈盖的被子，下面的尿片沾满了粪水，我连忙喊房间外边坐着的姐姐，潘丽进来帮我换尿不湿，潘敏一甩头，“喊什么，自己弄吧。”一转身，快速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妈妈一直在淌粪水，此时，潘丽不知啥时离开了，我在喊新来的护工，声音惊动了杨院长，他拄着小棍进入房间，他摸了老人的脉搏，翻了一下眼皮，说道：“没有事，脉搏有力，瞳孔没有散。”我看见他来到走廊给潘霞打电话，从对话中，我听见他学着潘丽说的话：“毛泽东才活了83岁，她都89岁了，救什么救？”
救护车拉着老人来到医院的急救大厅，已经十点半了。妈妈的眼睛始终是闭着，嘴巴张开。潘丽不想叫医护人员处置，她说去楼上找大夫会诊。我趁机叫大夫给她抽血化验血常规，大夫说：“化验血，必须全套的，全部下来好几百块。”大夫也为了医院的效益，可能有提成什么的。潘丽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大厅，我叫她出去吃饭。
妈妈的状况一直不好，护士扎她的胳膊，她都感觉不到疼痛。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出去吃饭回来，看见大夫已经放弃了。
这一天，2023年12月9日是我永远忘不了的日子，妈妈与世长辞啦！她平凡而坎坷的一生，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她疾恶如仇，善良而又质朴。我将永远怀念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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