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ICU打电话要我给老人送饭,我乘车回到医院的途中,潘文给我打来电话,我如实地告诉了他。
潘文是我哥哥,他一向对妈妈住院什么的都是漠不关心。这一次是听说妈妈要送重症监护室,他立马站出来阻扰。或许他太想失去妈妈啦,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随后,潘霞也打电话跟我核实。
下午2点半,我接到了潘霞打来的电话“妈妈已经离开ICU,回到养老院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我打电话给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大夫说:“下午1点,你姐姐闯入ICU,没等我们的护工反应过来,她一下子串入大厅,拔掉你母亲的呼吸机,大声喊叫要放弃治疗!我们也没办法,就派救护车把你母亲送走了。”
我的天呀!潘丽太疯狂啦!她为什么急不可待要害死生她养她的母亲?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都不放过?难道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在养老院我看到妈妈,她状态还可以,脸色黯淡无光。妈妈说:“你大姐一路上就和我说了一句话‘我把你就出来啦!’”我想不通,明明是害人,却说是救人?
我没有见到潘丽,拨通了电话,潘丽只说了一句话“你异想天开”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甩掉妈妈这个包袱,她已经丧心病狂了。
潘霞在电话里面居然胡说八道:“咱妈在ICU被人揍了,ICU杀人啦!”
第二天,我来到养老院,妈妈说:“你给我领回家吧,他们都不管我,不给我水喝。”我很难过,当初妈妈自己要去,现在不想待在这里。
我拨通了院长的手机,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老人?过来十分钟,院长老杨领着护工小衣走了进来。
院长老杨是个残疾人,今年65岁,他告诉我,他7岁那年,得了小儿麻皮症。从此,一条腿就佝偻着。他早年在家干裁缝,一把米尺不离身,每天都挂在脖子上。他是怎样和养老院结缘呢?据说,这家养老院想招一个残疾人,用残疾证办理营业执照可以免缴一些工商税务。以前的院长现在还在,姓李。就这样,老杨摇身一变,成了养老院的法人代表。
我指着地上刚刚换下来的一堆尿不湿和布片,其中的一片被画了地图,看形状像是澳大利亚,说:“我妈拉了,尿了,你们不及时清理,我每次过来,她身下都一摊。”小衣拾其一块不片她铺上去的布片,“你看院长,这一片是干的。”老杨大声说:“快给她盖上,别冻着!”
妈妈想安静一会儿,她说:“你们都出去吧!”小衣好像受了很大委屈,说道:“院长,你就是不用我,也不能屈望我。”她边说边来到我妈妈身边,“大娘,你说我对你怎么样?你凭良心说。”妈妈没有回答,她指着老杨,“你们都出去!”
大约争执了十分钟,老杨和小衣都下楼了。我问妈妈,“他们到底有没有照顾你?”妈妈诡秘地说:“我故意激怒你,叫你发脾气。”妈妈都这样了,一点不糊涂。
其实,小衣和另外一个护工相比较,她不会花言巧语,干活肯卖力气,活干到了。妈妈病入膏肓,不是好伺候的,也难为她了,68岁了,吃这份苦,遭这份罪。
另一个护工小蓝,是吉林白城人,40来岁,爱说爱笑,一口大白牙,笑起来全部露出了。小蓝人也机灵,看见我“二哥,二哥”地叫。她说,她一直在老家那边做护工,那里有一千多号养员。她真能吹,那得多大的养老院?
她介绍说:来护理院的尽是那些行将就木的人,她每天的工作是巡视她负责的那几个,到了床跟前,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气息,用手摸一摸劲动脉。有的处于假死状态,稍微动一下,又缓过一口气。曾经有个老头,在临终的时候,家属在跟前陪伴了两周,他一直没有咽气。忽然有一天,家属离开病房,出门吃口饭,等回来以后,老人就走了。
小蓝说:白城护理院的地下仓库里,摆放着几百件寿衣,都是家属自己带来的,上面写着名字。
说着说着,小蓝安慰我说:“你妈妈要是走了,你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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