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吐鲁番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在《诗刊》《飞天》《星星》《草原》《诗选刊》《诗潮》《人民文学》《西藏文学》《山东文学》《散文诗》《延河》《西北军事文学》等国内外百余种刊物发表诗歌、散文等千余首(篇)。作品入选《中国散文诗百年经典》《中国散文诗一百年大系》《中国年度散文诗》《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等50多种选本并获百余项奖励。出版《点灯 点灯》《风拍大西北》《九朵云》等。入选2015年新疆最美人物、2015年中国好人榜候选人。现供职于吐鲁番日报社。
盐
时光雪片一样,时不时劈头盖脑地扑打。
一粒盐端立在风口尖上,
一丝半点的光亮,像一个人咬着牙死死硬挺着。
一明一暗的,盐在不停地说话:
生活再穷,骨头里总不能缺盐;饭里少了盐,人就是攒劲不起来;即使饭清得照见人影,一筷头子盐放上再好不过了……
三尺的汉子,缺了盐鸡毛一样轻。
风一吹,就要上天的样子。
跌倒了,扶墙而站。
人伤不算伤,心伤才算伤。
命,就是个贱。
1966年,一粒巨大的盐悬在头顶,等了八九年,迟迟不肯落下。
后来,才知道那个年代,
多么缺盐。
母亲
缺盐的年代,母亲想尽法子,让饭里有盐。
苦了一辈子的母亲,还不是渴望娃娃脊梁能够挺起来。
后来,一个个人眉嘴脸地站起来。
仰头,小草样奔出黄土门槛。
然后,闯荡天下。
响亮的阳光下,一棵棵草竟然成精样,挺直腰杆,横冲直撞,
在钢筋混泥土的路面站起来。
风雨一大,即使滑倒也会马上扶着栏杆站起。
左看右看,草越来越像一棵树,早已高出周围的茫茫大山。
如今,母亲去了天上,像不再缺盐,
从云中撒上一阵子盐感觉嘴角咸咸的。
马灯
午夜,马灯突然坐起来。
说一匹逃走的马,突然从梦中跑回来。
顿时,周围灰暗的日子亮了!
往日,沿着马灯一闪一闪的光亮,经常看到马不停地跑,有事或没事,马,一刻闲不下来。当一匹马跑到马灯的背面,就再也回不来了。
十万风雨涌向一盏马灯。
马灯无路可退,风雨团团围住。
马灯照不到的地方,人就无法知道一匹马的下落。村上爱马的人,从此,背上盘缠,满世界找马。
然后消失,无人记起。
现在马回来了,找马的人为何没来。
过几年,马灯落满灰尘。
从此,大地悄无声息。
瓦
瓦,从火窑中出来,注定一身硬本事。
有了硬本事,
瓦,让人连推带搡上了房顶干顶天的大事,一片一片端端正正坐在头顶上为我们一年四季堵挡风雨。
瓦,从来不推三阻四。
风去了,瓦咳嗽一两声。
雨来了,喊着快快回家。
跌倒的炊烟,总是先讓瓦扶起来。一旦听到屋顶传来“哎呀”一声,一定是啃不下的雷电让瓦啃呢。
那一刻,人,坐在炕头上,商量如何干几件大事情。其实,大事情让瓦不声不息地干了。
一身本事的瓦实诚,从不斤斤计较。
否则,老天爷总让说大话的人有好果子吃。
往事
风头上,一朵云缓缓走过。
一只鸟窜向天空。一只蜜蜂迫降下来。
一片叶子点了好几次,然后,迅速翻墙离去。
一棵草,黑水国的探子,撕一片云做幕帐,
然后,斟满西北风,当酒喝。
头一仰,一口抿下去。
晌午一过,醉醺醺地走来走去。
起风了,草,一手长指云天。
鹰,中箭似的在头顶晃荡几下开始下沉。
不久,故城墙上,留下淡淡的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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