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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与河流(外一首)

时间:2023/11/9 作者: 鸭绿江·华夏诗歌 热度: 22989
雨田,本名雷华廷,1956年生于四川绵阳。当代著名诗人。著有诗集《秋天里的独白》《最后的花朵与纯洁的诗》《雪地中的回忆》《雨田长诗选集》《乌鸦帝国》《纪念:乌鸦与雪》等。曾获中国台湾《创世纪》40年诗歌奖、刘丽安诗歌奖、四川文学奖等。代表作品有《麦地》(长诗)和《国家的阴影》(组诗)等。部分诗作译成多国文字。现为四川某高校客座教授。

  我居住的城市被一条叫涪江的河流从中间劈开

  河西叫涪城? 河东叫游仙? 锐利的河流

  把丘陵的山脉也劈成两半 我相信所有的河流都是一把剑

  正如我相信黑暗笼罩我们一样 生活在城市

  我像一个孤独的人 总是游荡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河流的底层总是散发一股臭味 我并不怪罪

  谁把飞鸟的双翅卸掉 那些河流之外的沉默

  是一座城市唯一的亮点 这亮点曾带给我许多梦想

  一条真实的河流和一座虚幻的城市都在容纳喧嚣

  如同我们体验过的 那被称之为恬淡 简约的诗意

  在某年某月 我们把情感当做向往的东西 仅仅只是

  向往而已 最终我们会死在那些陈旧的观念面前

  被人们的记忆悄悄埋藏 这真的不是谁的过错……

  有时候? 我默默地蹲在涪江边? 亲耳聆听见从大嗓门中

  发出的嘈杂声音 确实让我感到震惊

  我只好堵住自己的双耳 闭着眼睛注视行人与飞鸟

  城市把手举得高高 托起无数个命中注定的孩子

  命运的低语只有河流能听见 一阵又一阵暴风

  吹弯了城市的身影 我从一滴水里发问

  被风吹弯身影的城市还会直起腰吗

  我真有点担惊受怕 不愿在河流的底层厮守一生的寒意

  从涌动的河流到城市最高建筑的顶尖 我像一只

  缄默的鹰? 把人世间的新愁旧恨一一览遍

  俯视一切事物的来临 倾听风霜雪雨的歌唱

  生我养我又不安的涪江哦 你把我的骨头已经磨亮

  我的灵魂在向你敞开着 谁都不能逼迫我

  忘掉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自己的血液在平静地飞翔

  不断充溢着寒意和水蒸气的城市 你确实

  把我的躯体连在一起 我无法告诉谁这是怎么样的幸福

  我无言地越过河流又无言地穿过城市 河流和城市

  穿过我的身体 我如梦醒后的一只飞鸟 正寻找着一条

  不是孤寂的路

  黑暗里奔跑着一辆破旧的卡车

  总在重复的那个梦境叫我害怕 黑暗的深处

  我的另一片天空正被事物的本质击穿? 我仍然

  没有表情? 站在堆积废墟的地方倾听那些

  腐烂的声音? 奔跑在黑暗里的那辆破旧的卡车

  据说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 我努力在回想

  那辆破旧的卡车

  我真的看不见卡车内部的零件 但它的意义

  不仅仅只是一个空壳 卡车奔跑的声音和其他

  杂乱的声响混合在一起 那巨大的声音里

  没有任何暖意 我不知道那辆破旧卡车的存在

  意味着什么? 它能越过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吗

  我在那辆破旧的卡車的本质之外 已经注视了很久

  它阴暗的一面让我摊开双手 一些变幻着的事物

  教育我善良? 这之后? 所有的道路都在变形

  我的心境如同真理一样 在平静地闪耀

  直到有一天? 我记忆的手掌上开满鲜花 随着

  人的饥饿和人生存的危机 我将变成

  一个沉默的神 应和着回忆的空虚 应和痛苦

  那辆破旧的卡车的存在或许就是黑暗的存在

  在恐惧的深处 我的眼睛无法改变事物的颜色

  当我将自己发颤的声音传向远方时 流出的血

  已经老化 我真的像飞鸟一样无法深刻起来

  或许在早晨 那辆破旧卡车的本质越过城市

  我居住的地方真的起了深刻的变化 走出黑暗

  如走出阴影的城市 当我用敏锐的目光

  在为那辆破旧的卡车寻找着最高支点时

  昂贵的生活充满惊喜 这并非是出于我们的选择

  唯独只有我知道关于极限的真理 在所有的寂静中

  我的感觉不会太抽象 就像那辆从来都不

  抽象的破旧卡车? 苍白? 带有一层厚厚的污斑

  我们活着 我们在依赖谁呢 但至少可以这么说

  那辆破旧的卡车可以作为见证 我的平常生活

  并不经典 就像奔跑在黑暗里的那辆破旧的卡车一样

  既不绝望? 也不乐观? 整天不知为什么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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