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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天下第一师

导读
    在御花园的宴会上，宋太宗赵炅兴致勃勃地提笔书写了一幅七言诗，群臣高调喝彩，大加恭维，惟有王著非但不夸，更直言书写不成章法，诗句还有错误。赵炅并不为文臣们的曲意奉迎冲昏头脑，反而欣赏王著的直言不违。他将王著提调进京，尊以为师，潜心学习书法。赵炅每有进步，自鸣得意时，王著总要浇点冷水，也难得当皇上的能压住性子，继续攻书习字，精益求精。如此积数年，终于有一天，赵炅写的字幅混迹于天下书法高手的作品之中，也能光彩夺目，王著便来宋太宗面前辞官了。宋太宗赞誉王著是天下第一师。

御花园里灯火明
仙乐清雅绕春亭
太宗赵炅兴致高
聚宴文臣赏月厅

舞罢刀剑又弄墨
笔如游龙渡九曲
写下七言诗一首
群臣惊呼赛李杜

惟有赵州王主薄
傲立一旁独无语
太宗敛容问王著
卿观朕诗意何如

王著拱手正言奏
圣上所书唐人作
只是溪水闲流处
陛下却令水闭流[1]

卿言唐人是何人
朕笔所书是何作
仕途不达刘长卿
借意桃源寻超脱

王著答罢步案前
扯碎诗幅抛一边
若令此迹流出宫
有失太宗天子面

公然犯上胆包天
数臣忙将王著参
太宗落落笑开口
调著进京立升迁

王著本是羲之后
当代鸿儒书满腹
太宗有意请为师
教孤书法侍孤读

赵炅依帖屡临摹
只恨手拙字更陋
砸砚摔笔气未消
廊上走来王侍读

王著笑指荷花缸
书法秘诀缸底掩
若用缸中水研墨
待到水干秘诀现

太宗领会王著意
自愧不该轻暴弃
从此静心苦习练
夜夜走笔少寝息

时过一年渐得意
小楷一幅示王著
翰林摇头无褒言[2]
挑出瑕疵三五处

时过三年颇自赏
行体两条展书房
王著看罢又摇头
太宗拔剑怒难挡

朕今书法人人夸
汝安何意每每贬
朝臣宫宦畏君势
惟我望君登高殿

太宗恍然悟真心
掷剑于地悔不已
再接再厉勤琢磨
笔功书艺渐造极

王著奉旨征佳作
天下精品一网收
只见其中一幅字
艺高一筹名未署

赏览之余费思量
豁然心中洞若火
手捧官印面圣上
坚辞翰林还故国

太宗惊问为何故
圣上笔功已化神
欲求更上一层楼
另觅天下贤能人

太宗离座挽王著
朕侧从来缺诤士
不是爱卿严策励
寡人如何有今日
吾谓爱卿殊难得
不愧天下第一师

注：[1] 唐朝诗人刘长卿曾作诗《桃源》，头两句为：洛阳遥想桃源人，溪水闲流春自碧。宋太宗将“闲流”写成了“闭流”。
    [2] 王著进京后升任为著作郎，兼任翰林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