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晋国博物馆所见
105匹骏马组成的马群
该是怎样一个奔腾激越的方阵
105匹战马驾着晋国的战车
轰隆隆碾过三千年尘埃
是怎样一道壮丽的风景
105匹骏马的眼神
是良与善的叠加
那腾空的蹄 那奔腾的腿
那飞扬的鬃 那高昂的头
聚到一处? 是超越自然的神
为一个王朝 立下赫赫战功的马群
义无反顾地冲向敌阵
摧枯拉朽的战神
为一个王朝? 平稳地驾车
把主人一步步驮向王位
因王的逝去 要带去他的车与马
105匹战马? 集体沦陷于人
死神的黄土向生命倾覆
挣扎 冲撞 嘶鸣 咆哮
迷茫 愤慨 绝望 诅咒
自私暴虐的人类呵
那匹最高的战马冲到边缘
奋起直立? 高昂的马头
定格永恒的悲愤
105匹活生生的战马
为国王殉葬
一个王朝 为马殉葬
三千年时空的隧道
硝烟或浓或淡
都无法遮蔽马群圆睁的眼
一匹马是一声地下的惊雷
一匹马是一场地下的风暴
一匹马是一道地下的闪电
当历史的风云
掀开尘封的黄土
那一坑白骨的马群呵
那一坑马群的白骨呵
每一根都带着当年的凛凛神威
三千年烽烟过后
105匹沉寂的战马? 起身列队
见证古国与久远的仇怨
再次担当? 三晋大地资深的主人
身后 我分明听到
马群的白骨? 铿锵拔节……
樱桃，我山村的姐妹
满坡的红衫儿
和宝石般的媚眼儿
撑爆了五月
樱桃是我山村的姐妹
当年西风吹过古道
吹过小桥流水和马致远的韭园儿
拂过道须儿小村儿的细枝末节
种下你的身世和玫瑰色的梦
你的履历远过古道夕阳
与石上青苔
远过武定石刻与关城大寨
比马致远的远
还要远过一箭之地
你的故事被满山的石蹦子花儿
明开夜合地讲着
古道上的那些事儿都与你有关
帮一只蚂蚱辨认化石上草丛的入口
为一群野花儿
寻找骑驴女人的发髻
扯一片白云做酒幡
把乡愁酿成浓浓的汁液
装进古道驿站的坛子
赶马的汉子和挑夫来了
看一眼? 抿一口 立刻抖起精神
就连京城里的皇上也吟出了
“低枝映美人”
“同醉樱桃林下春”
于是 京西的半壁浅山
都是你的
石刻和断碑续接记忆
马致远的小令在韵律中等你
古道上捡拾的那枚蹄铁
是马帮留下的信物
一串串蹄窝是写给你的诗句
时光老了
小村儿老得长满了胡须
我的樱桃姐妹却总也不老
沿岁月的栈道
续写绿水青山的传奇
黄河月夜
壶口的夜晚
波涛枕着岩石和沙滩
睡了? 打着粗重的鼾
星群浩荡
飘起弯弯的上弦月
流成天上的另一条黄河
星辉闪烁
链接岸上万家灯火
我和小洛凝望那弯亮亮的月船
打量是谁在上面摇橹
在上下两条河之间行走
沿两条河岸散步
我们放慢脚步
趟着浅浅的星波
我们用拉纤的姿势和速度
拖动那条月的船
一路跟着我们
走到河的尽头
古道与河
古道也是一条河 曲曲弯弯
是和山下的大河并行的 一条旱河
河有多长? 古道就有多长
河有多少道湾? 古道就有多少梦
河有多少故事? 古道就有多少传说
古道上磨光的石头 照得见水的影子
古道上盛开的野花 都是浪花的妹妹
山下的河行过多少船
古道上就碾过多少车
河边喊出多少声号子
古道上就响着多少吆喝
河里的波濤一浪接一浪
古道上的白云一朵连一朵
古道替大河牵着山的探寻
大河为古道引着水的开拓
大河撵着古道越走越远
古道追赶大河日月穿梭
这里的人们 自古就有旱水两条路
这里的人们 从来就有水旱两条河
契合的使者
——写给永定河里的石头
披一缕山风
告别山的居所
把终身托付给浩瀚的大河
在缠绵的漩涡里
坚守
虽然被水重塑
却把山的形象给了浪
用母体投射的隐力
鼓荡千顷碧波
在一往无前的劲旅中
如当年从容出塞的王昭君
成为高山流水
契合的 使者
马淑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协第七、八、九届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北京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著有诗集《放歌京西》《山月》《不朽的风景》《炊烟扶摇》《马淑琴诗选》和散文集《书琴散文》等，在省市以上报刊发表诗歌数百首，纪实文学、散文等百余万字，作品多次获奖并收入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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