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过冯骥才的那篇《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在读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他。相片中的他有些瘦弱,有些儒雅,更直接的印象是:他不高。而她呢?一直都是以长颈鹿的形象出现,在十六岁的年纪就长到一米六七,在二十岁的年纪长到了一米七一,再到后来的一米七三,相对于他永远的一米六五,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她和他认识了好久了,在相邻的两个镇上读高中,却怎么也没见上面。等到见上面时,已经是认识的第四个年头了。那时的他,在高复班里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如同照片上的一样,瘦。她甚至都忘了他们的对话,只知道说了再见,然后他又被埋没在书海中。
等她再见他时,他提着重重的水果。他们有一搭没一塔的聊天,说的什么大家都忘却了,无非就是几天后的高考,那个大家都说能改变命运的一个狗屁东西,让他们无数次的讨论又无数次的惊慌,结果还是每个人都一样,在题海里满是荒凉。
他剥了水果的果皮,然后递给她。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男生真不错,做事很细心,待人很热情。
他们一起经历了高考,傻不拉几的同吃同睡。他对她没想法,她对他也没想法。认识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两个人用写信和电话的方式把小时候吃奶的事都说光了。在他们被误会的那些日子里,别人总是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他懒得说,她只是淡淡的回一句,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她搬新家了,说,你来不?
恩,要去的。
那天很热闹,她忙里忙外,闲下来时,他也到要走的时间了。就那样,在认识的第四个年头里,他们见了三次面。
她对他绝对的信任,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她迷惑,她就找他说。办法不一定每次都有,但她知道,他在听。
再后来,他们便确定了恋爱关系。具体到一本书,一张试卷,一个课程表,一份早餐,一段校园里的路,他都为她想的好好的。
于是,他们也大手拉小手的一起去晃荡,只是,她的手大,他的手小。
她说,真想不到,在读冯骥才的《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时我想到了你,结果真是如此。他说,真想不到,当亲戚和我开玩笑说为了下一代最好找个高女孩时我想到了你,结果真是如此。他们咯咯的笑,那既然如此,就如此吧!
别人免不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被看的最多的,是她。在他们订婚的时候,有邻居跑来向她母亲道喜,说她必定是找了个有钱人家。母亲不怒,她也不怒,她突然想起冯骥才文章里的那个裁缝,反而嗤嗤的笑了。人世如此,怒什么呢?
他给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温暖。在他实习期间的寒冬里,他取出自己存折里仅有的接近三位数的钱,给她买暖暖的暖暖的内衣,她还奢求怎样的幸福呢?
她每日都看着他,看着他的坚毅,看着他的不屈,心疼他那个小小的肩膀上,背负着那么大的理想。
九年了,他们认识九年了。在后来的四年里,她总是用大手挽着他,到处的晃荡,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他很乐呵,她也很乐呵。
难怪,人总说,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知道,在以后的若干个九年里,他还是会那样的坚毅,那样的不屈,为了爱,为了情。
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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