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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之光

时间:2023/11/9 作者: 文艺生活·中旬刊 热度: 20182
摘要:本文从德里达解构主义批判逻各斯中心的观点来切入分析《哈姆雷特》,德里达的批判逻各斯中心主义是从批判语音中心主义入手的,主要从语言学所指与能指的角度来阐释。而本文主要分析了哈姆雷特剧中原本作为一个逻各斯中心的“复仇”,却不断让位给了其他异延出来的能指因素,被逐步解构。而从哈姆雷特爱情信仰的崩塌、人文理想的瓦解、生死命题的追问、人生意义的求索,可以看出“复仇”异延出来的四个因素作为另一个逻各斯中心也被解构得失去了其本源中心意义。从此角度观之,以质疑、追问、思索构筑人生命题的《哈姆雷特》充分展示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之光,它与德里达的批判逻各斯中心主义是具有某种同构性的。

  关键词:德里达;逻各斯中心主义;哈姆雷特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02-0058-02

  一、前言

  莎士比亚的悲剧名著《哈姆雷特》千百年来一直被人们所津津乐道,其内涵丰富,影响深远。对其研究从古至今,经久不衰。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部名剧讲述了一个王子复仇的故事:丹麦王子哈姆雷特一直在国外求学,不料惊闻父亲去世的消息。他回国为父送葬,却发现世道大变,叔叔克劳狄斯杀死自己的父亲,篡夺王位,母亲匆匆改嫁。父亲化作鬼魂现身,道出了新王阴谋篡位的真相,哈姆雷特决定复仇。但在得知父亲死因后,哈姆雷特的复仇计划却在犹豫中搁置,他陷入深深的思考。

  逻各斯是希腊哲学、神学用语,本义是指隐藏于宇宙之中,支配宇宙并使宇宙具有形式和意义的绝对神圣之理。逻各斯中心主义在西方哲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核心在于坚信这种神圣之理、超然之道的存在,认为它独立于语言之外,借助语言来表达。逻各斯中心主义把声音(口头语)看作最接近思想或事件的媒介,而将书写记号(文字)仅仅看成是声音的派生物。

  当代法国哲学家德里达提出批判逻各斯中心主义,指出逻各斯中心的错误,认为这种“语音中心主义”,不能成立。由于语言符号总是借助别的符号在差异中确定自己的意义,因此,它总是带有别的符号的印迹,使这一文本与别一文本相交织而形成互文性——文本总是在相互说明、相互替代的。所以,实际并不存在所谓先在明确的意义和中心,这个意义和中心只是流注于语言中的此在。在文本中,中心此在用语不可能是它本身,它早已在它自身以外的替身中被转化了。①

  德里达对于逻各斯中心的批判成为他建立自己解构理论的基础。他把这种解构活动称为“旧语移植逻辑”,即在保留旧概念的同时将新意义移植进去。如果我们以解构的方式阅读原来的文本,就會发现原有文本的界限已不复存在,而成为了向我们无限开放、向其他文本无限开放的东西,里面的东西不断涌出,外面的东西不断进来对原有的东西进行替补。从这种意义上讲,每一次解构都出新意,并且中止新意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可能的文本的相互交织中组成“意指链”。意义无规则、无固定方向地“撒播”在解构了的文本之间。解构证明了意义的不断生成性,也证明了文本的非自足性和无限开放性。②

  回到剧中,“复仇”贯穿全剧人物哈姆雷特的行动始末,成为其信仰,推动全剧发展。根据德里达的观点,我们把复仇看作这样的逻各斯中心。那么在突破了原有的系统之后,都有哪些因素展露出来呢?下文将结合《哈姆雷特》剧本展开论述。

  二、爱情信仰的崩塌

  哈姆雷特曾经以为父亲与母亲的爱情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这样好的一个国王,比起当前这个来,简直是天神和丑怪;这样爱我的母亲,甚至于不愿让天风吹痛了她的脸,天地呀!我必须记着吗?嘿!她会唯一在他的身旁,好像吃了美味的食物,格外促进了食欲一般。”可残酷的现实即在眼前,可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不能再想下去了!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短短的一个月以前,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送我可怜的父亲下葬,她在送葬的时候所穿的那双鞋子还没有破旧”“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那流着虚伪之泪的眼睛还没有消去红肿,她就嫁了给了我的叔父,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乱来的衾被!”③同样,哈姆雷特原本认为美丽的奥菲利亚是一个值得付出真爱的人,他们之间会拥有美好伟大的爱情,她懂他、信任他。她像冰一样贞洁,像雪一样纯洁。然而她却听从父亲的安排,把那当作年轻人的感情冲动,抛却自己真心的奉献,与哈姆雷特断绝往来。

  如此,爱情这个原本是世间美好的事物,在哈姆雷特心中开始分崩离析,爱情的本源意义开始被解构,爱的中心价值是否还存在?世间是否还存在着爱?爱到底是什么?从解构主义角度出发,“爱情作为一个逻各斯中心,它的所指与能指(“所指”是爱情这种价值的终极意义本身,能指”是由爱情本身延伸出来的各种意义)发生分离,更进一步说,王后与奥菲利娅的言语行为彻底瓦解了哈姆雷特心中“爱情”的价值终极意义。

  三、人文理想的瓦解

  哈姆雷特在威登堡大学念书时,他把世界看成是光彩夺目的美好天地,他将父亲看成一个十全十美的理想君王,将母亲看成圣母一样纯洁的女性。父亲是理想的化身,母亲是爱的象征,父亲和母亲的结合便是理想与爱的结合,能使这种结合得以实现和存在的世界自然是“美好的花园”。

  但是,剧本一开始,世界便已颠倒,人们恶梦不断,惶惶不可终日。父亲被杀、母亲改嫁、王位被篡夺的严酷现实,已击碎了他昔日的梦幻;他的理想和信念开始破灭,他成了一个面对重重矛盾,精神无所寄托的“流浪儿”。阴谋、背叛、谋杀、乱伦、虚伪、卑鄙一个一个地接踵而至,不断冲击着哈姆雷特的心灵。他开始相信:“世界末日快到了”,“丹麦是一所牢狱,世界是一所很大的牢狱,里面有许多监房、囚室、地牢;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我的叔父是丹麦的国王,那些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他扮鬼脸的人,现在都愿意拿出二十、四十、五十、一百块金洋来买他的一幅小照。哼,这里面有些不是常理可解的地方。”④

  于是,他开始抛弃过去一贯所有的理想,黑暗的现实让他不得不反思: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我还能相信谁?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在此处,基于世界会更美的人文主义理想作为一个逻各斯中心,其中心意义也被解构了。

  四、生死命题的追问

  在戏剧中,哈姆雷特那段最精典的内心独白干百年来被人们反复吟唱,“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这提到了一个令人恐惧又不可回避、神秘又不断靠近的终极命题,那就是生与死!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死亡是否意味着问题的解决和彻底的解脱?“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压迫下呻吟流汗,那令人惧怕的神秘之国迷惑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宁愿忍受目前的折磨,不敢向我们所不知道的痛苦飞去?这样,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决心的赤热的光彩,被审慎的思维盖上了一层灰色,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种考虑之下,也会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动的意义。”

  在这里,哈姆雷特思考的已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复仇生死问题了,他是站在全世界、整个人类的角度来发出感慨,因为他发现了死不能解决问题,死后依旧会有烦恼,一切纠结的矛盾依然存在。他可以杀掉一个克劳狄斯,然而这世界上会有千万个克劳狄斯继续上演着这样的谋杀篡权、乱伦背叛的阴谋。即便哈姆雷特复仇杀了克劳狄斯,两个人都死了,可这样的事情却难保不会重演。死的终极意义在这里也变得虚无飘渺,其作为一个中心同样被解构得支离破碎。

  五、人生意义的求索

  在剧中第五幕,哈姆雷特、霍拉旭与掘墓者有三段对话,共同揭示出哈姆雷特对人生意义的质疑。

  第一,教养歌唱家的死后光景。如“那个骷髅里面曾经有一条舌头,它也会唱歌哩,瞧这家伙把它摔在地上,好像它是第一个杀人凶手该隐的颧骨似的!”“啊,正是;现在却让蛆虫伴寝,一柄工役的锄头可以在他头上敲来敲去。难得这些枯骨生前受了那么多的教养,死后却只好给人家当木块一般抛着玩吗?”

  第二,律师地主的离世惨象。“谁知道那不会是一个律师的骷髅?他的玩弄刀笔的手段,颠倒黑白的雄辩,现在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去控告他一个殴打罪?这个小木头匣子,原来要装他徒弟的字据都恐怕装不下,如今地主本人却也只能有这么一点地盘,哈?”

  第三,帝王将相的散落成泥。“谁知道我们将来会不会变成生命下贱的东西……谁知道亚历山大的高贵的尸体,不就是塞在酒桶口上的泥土?”“亚历山大化为尘土;人们把尘土做成烂泥;那么为什么亚历山大所变成的烂泥,不会被人家拿来塞在啤酒桶的口上呢?凯撒死了,你尊严的尸体,也许变了泥把破墙填砌;啊!他从前是何等的英雄,现在只好替人挡风遮雨!”⑤

  以上三种逝者的光景表面上可看作哈姆雷特对人生意义的质疑,对“荣光”这一逻各斯中心的解构。人生如梦。歌手律师,风光富贵,最后尸骨难存、惨淡凋零。帝王将相,一生荣光,最终零落成泥、碾做尘土。生时追求、心机劳苦,却在掘墓人一次次的敲击声中灰飞烟灭。那么人生意义何在?由此,我们看出莎翁对人生意义的追问,但透过表层,更传递出文艺复兴时代的莎翁对生命的无比珍视。

  六、结语

  综上,“复仇”构成了哈姆雷特整个故事的邏各斯中心,但是哈姆雷特之所以装疯卖傻、延宕犹豫。归根到底是因为王子在不断追寻复仇的过程中,不断发现了许多深于复仇本身的意义,他越是想探究复仇的本源、事实的真相、正确的做法,就越是发现真理的复杂、多变和终极意义的不定。王子复仇记被解构为排除其本源和中心,而瓦解后系统的各种因素则暴露于外。爱情信仰崩塌、人文理想瓦解、生死命题无解,人生意义荒诞,他被一个又一个价值探寻却又意义缺失的逻各斯中心冲击得零散破碎。但王子并未因此而放弃追问,出于对生命的珍视、对人类的责任,他始终在思索。从这个角度看,以质疑、追问、思索构筑人生命题的悲剧《哈姆雷特>充分展示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之光,它与德里达的批判逻各斯中心主义是具有某种同构性的。由此可见,《哈姆雷特》的确是跨时代的伟大作品。

  注释:

  ①马新国.西方文论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01):511.

  ②(法)雅克·德里达.论文字学[M].汪堂家(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3.

  ③④⑤(英)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293,324.

  参考文献:

  [1]郑克鲁.外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作者简介:马卫星(1987-),男,硕士,教师,研究方向:外国文学、文艺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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