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工业学院,四川 成都 610031)
一、中国古代女性的生存空间
在古代,一般士绅家庭的女性都会受到严格的“女德”教育,封建社会的道德规训,使得她们必须“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听”,礼教思想的禁锢,严重地局限着她们心灵的自由,而各种礼仪规范,又约束着她们的行动,因此,她们不得不生活在一个十分闭塞的空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从“闺阁”到“庭院”这样的“方寸”之间,度过她们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然而,一般女性对这种空间的存在是无意识的,即缺乏一种对于自己所处的空间存在的领会与感知,当然更缺乏一种表达的欲望和能力。但这些受到一定的文化熏陶的女性作家却不同,对自己内心的观照和对自我生存状态的审视,是她们之所以能够进行文学书写的前提。“足不出户”的户内空间既然是她们常年栖居其间的主要场域,这样的场域就必然与她们的生命世界发生着紧密的勾连,对于空间的记忆也便会在她们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从而使得空洞的空间被赋予了丰富的人生内涵。这正如著名的空间理论思想家列斐伏尔所说:“空间从来就不是空洞的,它往往蕴涵着某种意义。”①
二、中国古代女性诗词中的空间表达
身在“仕途经济”序列中的男性文人,他们的人生追求与生命关怀,往往涉及江山社稷,国计民生,因此在他们的创作中,闲居、日常和个人私情只是其中偶尔表达的内容。而身在闺帷中的女性,她们的创作,却只是作为消磨空闲和排遣抑郁的方式,因而具有很强的自发性和随意性,是其生活的日常、眼前的景色、闲居的心境、情感的经历、过去的时光都构成了她们创作的最主要的内容,几乎涵盖了她们诗词创作的全部。《全宋词》中记录的“延安夫人”苏氏的词作虽然只有四首,但几乎每一首词都实指其事,如其《临江仙·一夜东风》便题为“立春寄季顺妹”,词中写道:“一夜东风穿绣户,融融暖应佳时。春来何处最先知。平明堤上柳。染遍郁金枝”,这样的诗意表达,很明显是诗人在非常具体的现实时空中的有感而发。
苏氏的另外几首词,如《更漏子》(小阑干,深院宇)题为“寄季玉妹”,而《鹊桥仙》(星移斗转)是为了“寄季顺妹”;《踏莎行》(孤馆深沈)题为“寄姊妹”等等,可见也都联系着具体的情事,表现出十分活泼的生之意趣,完全超越了狭隘的男女相思怨别之情。
由此可见,女性之“不觉自鸣”,抑或为了“郁郁舒而忧尽释”的创作行为,既然都是在一定的空间里生发,发而为诗词,则其诗词中也就难免留下自己之于空间的领悟与情思,于是,“空间体验决定着人的生存体验方式,同时也规定着文学艺术的生存美学体验。……文学艺术作为人类生存经验的表达,势必要在文化空间体验中展示生存的意义与价值”②,也就是说,女性诗词中的空间表达,其实就是她们对自己生存状态的一种审视,是其生命意识的显影和传达。
三、结语
海德格尔说,人与世界并非彼此外在的关系,而是一种融合的关系,人浸身于世界万物之中,世界因人而显现、澄明。对于古代女性来说,她们所“浸身”的世界,其实就只有那有限的闺阁、庭院空间,她们“浸身”其中,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然后,让自己心灵的眼,作为这种“此在”的“澄明”和“显现”,并将这种“澄明”和“显现”,鲜活地保留在其文字书写中,便正如有些研究者所说:“文学创作和文学欣赏都是精神家园建构的一部分……在这一建构过程中,人们通过情感的浓缩,通过感觉直觉、理解力、想像力、创造力,把真切的生命体验,难言的内心情感、深沉的理性哲思、自由的想像创造层层铺砌,使得人的生命感觉、情感体验、思想意识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实现和安置。”③
注释:
①迈克·迪尔.后现代血统:从列斐伏尔到詹姆逊[A].引自包亚明主编:现代性与空间的生产[M].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83.
②谢纳.空间美学——生存论视阈下空间的审美意蕴[M].北京:社会科学辑刊,2009:6.
③孟抗美.文学艺术教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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