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楼。”多少次危楼独倚,多少次等高临远,多少次清风明月,多少次小桥流水……心中永留这么一片天地,但没有人知道夜不能寐的冷雨敲窗,那敲打生命的声音冷冷清清,清晰可辨。不知道为什么,总恨自己,是呀:多情反被无情恼。多么地希望自己的人生把酒临风,潇潇洒洒,逸兴揣飞,了无牵挂。无奈。湛蓝的天空也总有阴翳,宁静的心田也总翻波涛。
想起一句歌词:把生命化作那朵莲花,功名利禄全抛下。可是谁又能真的超凡脱俗?生活总是由杂碎的点滴组成,点点滴滴,琐琐屑屑,总让人心海翻腾,欲罢还休。两难的抉择总是一宁静的心灵向尘世的生活屈服为代价,无奈,无奈!或许,生活是严肃认真的罢,它容不得心灵的自由翱翔,努力营造的一泓清水也只能干涸于生活的荒漠之中。胸中装满了诗词的滋味,却只能体悟出生活的本质于诗意相排斥。是心灵的失衡?是尘世的喧嚣?一切的一切总令我心不甘情不愿,总不自禁地在身累之余吟咏“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总不自禁地在身累之余体味“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叹息自己的执着,执着是生命痛苦的源泉,执着的人生是最痛苦的人生。佛说:执着是悟道的大碍。执着也通向诗意人生的大碍。执着于名利是,执着于仇恨是,执着于恩爱也是——相濡以沫的悲哀何若相忘于江湖的欢快。“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疯疯癫癫,随缘而喜,随缘而悲,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委心宇宙而变幻莫测,才能解脱执着而通往诗意的自由天空。
可是,人总离不开生活。但,我们可以让心远离生活,我们可以让心融入生活。游刃有余的庖丁目无全牛,但又何尝不是心在牛中?《庄子。达生》说吕梁蹈水的故事:吕梁之水高悬瀑布二十多丈,冲泼而下,水流湍急,溅沫四十里,尽是大漩涡,但吕梁丈夫披发吟歌,悠游其中。孔子问:“蹈水有道乎?”曰:“无,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与齐俱入,与汩俱出,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说的好呀,只有从水之道不为私才能真正地蹈于其中而悠游自得。所谓的不为私就是不以自己的主观意志去左右自然规律。顺其自然,主客融一,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方能达到“物化”之境,才能真能达到与道合一。但它的前提是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心中无物方能一片澄明,不可以追求,一片虚静而自达空明之境。生活亦如此,心需远离生活,远离生活中的功名利禄,远离生活中的灯红酒绿,远离方能保证心中之虚无;心需要融入生活,融入生活中的清风明月,白云红叶,融入生活中的临风听雨,拈花赏月,融入方能长性成命空明虚静。
远离和融入的过程是净心去虑的过程,这其中要经历多少的痛苦挣扎和欲望煎熬,放飞心灵,追求理想的自由王国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毅力。世事如烟,也许只有弥留之际的叹息才是真正的看穿。人活着需要信仰和追求,生命需要的是轻灵而非沉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但,或许,我追求的临风听雨,拈花赏月才是生命真正的厚重;或许,我追求的清风明月,白云红叶才是生命真正的夏花灿烂,秋叶静美。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诗意人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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