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玛丽·雪莱在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中塑造了一个醉心于科技,将道德伦理置之脑后的科学家,和一个面目可怕的人造“怪物”。“怪物”在正常的社会运行规则下无法进入社会,受到身份的质疑,导致他憎恨一切,并想毁掉一切。
关键词:《弗兰肯斯坦》;怪物;道德伦理;身份;迷失
中图分娄号:1561.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9)17-0055-02
一、前言
玛丽·雪莱是英国十九世纪著名文学家之一,同时也是诗人雪莱的第二任妻子。玛丽·雪莱一生共创作了十七部作品,留下了丰厚的文化遗产:16本书和专著,多篇短篇小说、散文、论文、游记、诗歌、信件等。1818年,受到英国当时关于科学的争议话题启发,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天才作家创作出了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俗称《科学怪人》。这部小说既是哥特小说的巅峰之作,也是第一部现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两个世纪过去了,玛丽·雪莱编织的这场科学“恶梦”仍经久不衰,无数电影和戏剧也在此作的启迪下诞生,深刻拷问着科学在现代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
小说中主人公弗兰肯斯坦醉心于科学研究,在母亲病逝后,渴望探究生命的起源,希望用人工的方法创造生命。历经数年的学习和求学,在经过无数次实验后,他终于掌握了创造生命的方法,然而他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成功的作品”却是用各种尸体拼接着而成的一个怪物。面对怪物可怖的外形,怪物的造物主仓皇而逃。怪物四处流浪,在流浪中接触到了大自然,接触到了家庭和其它人类,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一切善意和感恩换来的却是鄙视、憎恶及咒骂。在一切善意的试探被恶意地打击后,怪物举起了复仇的旗帜,用更大的恶意来回报他的“造物主”以及这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最终,弗兰肯斯坦的至亲好友一个接一个的遭遇不幸,弗兰肯斯坦也因悲痛及逃亡,心力交瘁而死,而怪物也随之消亡,结束了不幸而悲惨的一生。
二、道德伦理的迷失
小说《弗兰肯斯坦》诞生的时期正是英国文学史上的浪漫主义时期。彼时,工业革命对英国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与此同时,涌现了一大批精神领袖及影响甚广的文学家哲学家,如康德、休谟、莱辛、伏尔泰等。工业革命、技术革命、文学革命交织,在如此复杂及重大的社会变革的背景下,人们对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伦理道德的秩序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困惑。在科技的迅猛发展及造福人类的优势下,伦理道德应该以何种面目出现,成为了社会进程中对人类提出的新的难题。
小说中年轻的瑞士科学家维克托·弗兰肯斯坦出身名门,“家族是当时最为显赫的名门望族”,数位长辈曾经在政府担任要职。虽然其父是重要的官员,却从未曾强迫自己的儿女继续自己的政治生涯,相反,他给了弗兰肯斯坦极大的包容。在这种自由平等的家族环境中,小说主人公对科学、自然、化学和宇宙的奥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求学的历程中,他忽视了父亲及自然科学教授等的建议,一味的执着于自己的研究及煉金术士的荒谬理论。终于,当他完全醉心于科学研究,将科学的探索凌驾于一切之上时,造就了难以想象的恶果,也招致了身边亲人朋友的死亡。
“隆物”的创造首先就以对人类最基本的道德亵渎为基础。科学家弗兰肯斯坦为了探寻生命的秘密,天天待在墓穴中与死尸枯骨为伍。他“在潮湿、阴暗的墓穴中来回穿行,为了赋予无生命的物质以生命”,他“还要折磨活生生的动物”,偶尔还要去“各个停尸间收集骨头”。所有这些做法与他那“堂皇的造福人类”的初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其次,“造人”对自然世界的运行法则提出了挑战。不管是在西方文化还是东方文化,“造人”都是一种禁忌,被看做是有违人类伦理秩序的。西方文化认为“上帝创造了人”,中国文化中有“女娲造人”,其他文化圈也都有各自的“神创论”。进化论出现后,生物科学认为人是由猿猴进化而来。所以,无论是宗教,传统文化还是现代科学,统统把“人造人”排除在外。而弗兰肯斯坦的所作所为却无疑与自然法则背道而驰,将自然伦理置于科技的脚下。“科技是被社会所规制的,脱离了社会伦理道德规范约束的科技,会受到社会的谴责或抵制”。
三、自我身份的迷失
“身份”泽自英语单词“identity”。Identity本身有两重含义:一是“本身、本体、身份,是对自我的认知;一是“相同性、一致性”,是对与自己有相同性质,一致性质的事物的谁知。“身份认同”是西方文化研究中重要的概念之一,其基本含义是指个人与特定社会文化的认同。陶家俊将身份认同定义为:“既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交织着主体与文化、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又在认同过程中获得相对的稳定性和特征,使主体的存在和我们对文化主体的认知成为可能”。身份认同的特征之一即是“身份认同是由主观认同和客观认同组成的,它包括人们在主观上意识到的认同,和体现并显示人的社会认同的某些客观的特征”。自我身份认同强调作为主体的人对自我的认知,但是这种自我意识又依赖于他者意识。正如拉康所说的“在他人眼中,我们第一次看到了我们的自我”。所以可以这样理解,自我身份认同是自己对自己的认识,但这种认识又离不开他者的意识。
小说中身份的迷失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对于怪物的称呼。名字不仅是人与人相互称呼的语言符号,也是人获得他人、集体及社会认可的先决条件。有研究者指出“名字具有认知性、实效性和情感性的功能旧。命名使我们存在某种群体,并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属于某个体系或充当一个角色。“姓名是一个的权利代码和符号指称,它的缺席是主流文化实施性别压制最明显的标志,也是对其身份、历史和后代的残酷消抹”。然而,科学家弗兰肯斯坦并没有给他的创造物命名,它只是被随意地称为“the being”或“monster”。“the being”是一种泛指,任何生物都可被称为“the being”。而“monster”更意指“怪物”,无论是在人类社会还是自然社会中,怪物都被当作具有令人惊骇的面孔和可怕行为的生命体。“隆物”没有名字,也不属于任何己知的自然界存在的类别,他无法融入到一个群体并得到认可。他的存在和他的称呼一样,即是一种泛指也是一种无视,他不被人们看见,也得不到社会的接纳,甚至于他的造物主都不屑于将他当作一个人类对待。
然而,在小说中怪物渐渐适应了环境后,逐渐产生了对自然界美的欣赏。他在森林中,听到鸟的啼叫,“心中充满了喜悦”,并“模仿鸟儿那清脆悦耳的歌声”。小说用了较大的篇幅表现了怪物欣赏自然美景里的愉悦感受。在流浪中,他无意问闯进了一个村庄,他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同类欣喜若狂,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人类无情的谩骂和殴打。此时的他只想避开人类,不愿意和人类建立任何联系。但当他找到栖身之所时,却又无意中与法国贵族德拉赛一家毗领而居。在观察中,他掌握了人类的语言,并学到了人的一些高尚的行为,产生了各种专属于人类的复杂情绪。看到德拉赛弹琴,他产生了“痛苦与欢愉交织在一起的感觉。”看到这个家庭中,每个成员互相帮助,他认为这家人的美“是世上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为了帮助这家人,他甚至会偷偷的在夜里出去辛苦劳作。欢喜、痛苦、爱及感恩使怪物在心理上真正成为了一个人,也使他决定踏入人类社会,然而他那“非人”的怪异外表又一次剥夺了他进入人世的可能性。他再一次对自我身份产生的质疑:“我的朋友和我的亲属又在哪JL?我小的时候没有父亲在一旁顾盼照看,也没有母亲的笑脸和亲抚为我祝福……我到底算个什么?”
在追求“自我身份”的過程中,怪物屡挫屡败。他无法得到他人的认同,在数次徒劳的尝试后依然无法得到任何人类——无论粗鄙或高贵——的认同。他曾经在与德拉赛一家毗邻而居的一段时间里,获得了语言、文明、道德及理性——这些被认定为是人类的标志。然而,却没有人愿意透过他的外表去认可他的符合人类特征的身份。甚至于在其“造物主',弗兰肯斯坦口中,他也无法得到作为“人”的诉求。最终,怪物将毁灭弗兰肯斯坦及其周遭的一切美好作为自己的职责,彻底的迷失了自我的身份。
四、结语
《弗兰肯斯坦》悲剧性可以从两个角度来探讨:
(1)弗兰肯斯坦的道德迷失:
(2)“隆物”个人身份的迷失。
前者是悲剧产生的根本原因,由于科学家的道德迷失导致其在科学研究的过程中,完全无视了道德伦理对科学的指导性。后者既是前者造成的恶果,也是小说最终走向悲剧结局的原因。玛丽·雪莱塑造的《弗兰肯斯坦》之所以引起共鸣及后世不断的讨论,是因为她把伦理、道德、人性等抽象的意识形态揉合到了一个科幻故事中。在使读者在体验科幻小说这一全新文体的同时,也使读者深入的思考在社会变革、转型之时,人性、道德、伦理在科学和经济发展面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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