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17年5月开播的都市职场女性剧《欢乐颂2》延续了上一部《欢乐颂》的热潮,在微博、论坛上引起网友热烈讨论。同于2016年在日本亚马逊平台首播的网络剧《东京女子图鉴》亦吸引了众多日剧爱好者,甚至有网友称其为日本版“欢乐颂”。虽然两部电视剧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作品,但都是以大城市为舞台,讲述从小城市来打拼的单身女性的爱恨情仇和人生历程。本文擬通过《欢乐颂》和《东京女子图鉴》两部电视剧作品,立足于“社会性别构建”的视角,着重对生活在大城市的单身女性进行对比考察,以此加深对女性形象和社会性别的了解。
关键词:欢乐颂;东京女子图鉴;女性形象;对比分析
中图分类号:H136;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7)26-0082-02
一、城市与性别
提起上海,从上世纪的周璇、张爱玲式的婉转低吟,到囡囡们操着一口俏江南的吴侬软语,再到身边温柔体贴的居家暖男,拟人化的上海似乎注定是个音娇体软的萌妹子。作家棉棉说过:“我爱上海,上海是母的。”无疑为上海的女性气质下了定论。
其次,上海也许是个女性气质的城市,但是上海女人或者上海的女人心里都有股硬劲,她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决断力,每个时期想要的东西都会努力争取。它总是给你一种希望,有很多细节让你津津乐道,仿佛只要生活在这里,你就会变成自己曾经无法想象的人。
此外,从现实角度来说,在家承受着父母逼婚、催生的女孩、男孩,来到上海,不会再有人为结婚生子而催促自己,可以尽情地趁着年轻拼出新天地、享受俗世的快乐,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当然,可能繁华十里洋场,也可能潦倒苏州河畔。上海,她的最大特点不是其女性气质,而是她的有容,海纳百川,容纳了世界各地的人种和文化,形成了独特的大上海气质。
与上海堪称亚洲“双城记”的东京,对日本乃至亚洲的年轻人都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去年在国内创下了日本电影最高票房记录的新海诚动画电影《你的名字。》,其中女主角三叶的愿望就是变成生活在东京的一个帅哥。对大城市有特别感情是人类的本质属性之一,人们向往、期待它,渴望找到它与自己的平衡。东京,亦是一座充满着女性气质的既时尚又古典、既开放又保守的城市。
无论在哪个时代,城市都表现了该时代的性别的特征。而21世纪的东京,其女性气质愈加鲜明。Sewell JE.在其2011年出版的论著《女性与日常城市:旧金山的公共空间(1890-1911年)》中评论道:“女性在公共场出现得越多,她们也就被赋予了更强大的力量,去争取与男性平等的政治权利”。 1985年日本国会制定了《男女雇佣机会均等法》,才能够在东京街头随处可见各色各样的女性。
2015年3月,东京都涩谷区议会通过了同性伴侣的法案。有人说,女性比男性更能接受同性恋,按照这个理论,那东京的女性主义和女权意识觉醒程度显然高于其他亚洲地区。东京是一个矛盾体,她既有可以包容各种客人的三茶;也有高高在上、拒平民千里的港区。她的光鲜明亮如同母性的光辉一般照耀着来到腹地的孩子,然而,有光必有影。她微笑着坚固深如马里亚纳海沟的社会阶层,让没有外力加持的孩子淹死在那里。这样一个多情而多变的女性都市,让人又爱又恨。
二、女性人物对比分析
(一)阶层和地位的比较
欢乐颂五美可以看作从横向展现了阶层分布情况,斋藤绫则是纵向体现了阶层晋级。由于同处亚洲儒家文化圈,中国和日本的阶层流动性仍然比较稳固。陆学艺等专家提出了当代中国社会十大社会阶层理论。
图1 中国社会阶层分布图①
以《欢乐颂》中最具代表性的樊胜美为例,她出身小城市农村,本身处于最为庞大的“农业劳动者”阶层,通过接受大学教育,最终来到上海工作,完成了从“农业劳动者”到“商业服务人员”的转变。但是,即便跨越了两个阶层,樊胜美仍然属于所谓没有希望的“草根阶层”。她深知社会潜规则,知道仅靠个人奋斗是难以连续跨越数个阶层,她需要人脉提携,以保证能够踏入至少“私营企业主”阶层。直到重遇只比自己高一层、身处“个体工商户”阶层的老同学王柏川,樊胜美的进阶之路缓慢停下了。放弃保时捷老总的追求,樊胜美不断给王柏川施加压力,以期尽快实现阶层的跨越。两难境地直指现代面临同样抉择的女性或男性。
同样出身小城市的斋藤绫,怀抱着对时尚杂志里东京的憧憬,在地方大学毕业后毅然决然前往东京。绫虽然没有实际指明自己的目标是跨越阶层,但从普通平民女孩变身白富美的理想本质就是阶层的转变。幸运的是,绫在她人生的每个时期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恰到好处的时尚、人人嫉妒的高富帅男友、银座的高级公寓、进入GUCCI、东京的不动产,她活成了令人羡慕的样子。不幸的是,她唯一没有得到的就是最初的那份小幸福。看着走在表参道上像模特一样无法比肩的女人,绫最终认识到了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怎样挣扎也无法成为“东京游戏”的女王。因为,越往上看,越深不见底。
(二)家庭和职业的比较
环境造就人,各自家庭背景的不同造成了欢乐颂五美及斋藤绫的阶层差别。佛洛依德的“童年阴影”理论正契合安迪的特殊经历,他认为人的创伤经历,特别是童年的创伤经历对人的一生都有重要影响。安迪的童年生活在特殊时期,父亲下放农村与患有精神病的母亲结婚,在回城后又抛弃了妻女,导致安迪和母亲、弟弟的悲剧。从此生活在孤儿院的安迪被美国夫妇收养,在哥伦比亚商学院毕业后供职于华尔街,直到剧情开篇一幕回到上海。这样的环境对安迪固然有积极的一面,使她成为了高智商、富有善意的人,但同时也影响了她与人交往的能力。她可以在商场和职场中挥斥方遒、运筹帷幄,却出于自我保护机制而无法与爱人亲密接触。
《欢乐颂》五美基本都是家庭在小城市,为了谋求更好地发展才来到上海。斋藤绫的家庭又非如此。绫的母亲是东京人,与信用银行职员结婚后来到了日本的乡下秋田县。按国情翻译,就好像出身徐家汇的女人嫁到了甘肃。所以斋藤绫极为不满母亲的作法,力图重回象征着高大上的东京。endprint
三、生活中的社会性别
社会性别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现代父权制社会文化建构的产物,整个社会一起作用了性别。《欢乐颂》和《东京女子图鉴》都是以女性视角讲述男性社会的故事。不得不承认,现代女性的身体和心理依旧被男性文化所构建、受到男性文化的控制。越来越多的女性规则随着影视通过标准化的视觉形象进行传播,今天所崇尚的女性形象具有双重的矛盾性,一方面,我们仍在大肆炫耀女性气质的家庭生活观念;另一方面,女性也必须学习职场上“男性”的语言和价值。安迪正是其中的突出表现,她用纤细瘦弱的形态与中性化的服装外表诉说这种矛盾性。
(一)家庭中的社会性别
凯特·米利特对于家庭是这样论述的:男权制的主要机构是家庭。虽然普遍将家庭视为女性的主要活动场所,但家庭却不是女性主宰的场所,她们依然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千辛万苦和高收入男性结婚了的斋藤绫,在辛苦的加班后回到家中,却发现家中衣物杂乱、厨房碗碟堆积,早归的丈夫竟然在玩手机。即便和丈夫收入相差无几,但身为女性,斋藤绫料理家务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这源于社会对女性和男性所形成的性别刻板印象。“男主外、女主内”就是人们通过给不同性别加标签、下定义来禁锢自由发展的一个“传统”。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养家者和被养者的关系,导致女性在家庭中的主导权进一步丧失。比如包奕凡母亲在得知安迪不愿结婚后就不断催婚,却不谈婚前财产和婚后财产的分割问题。一直作为牺牲者的女性却无法在家庭内得到相应的理解和尊重。我们应当发现这些刻板印象,反省、重新认识不同性别,只有消除这些刻板印象,才能形成多元、开放的性别文化。
(二)职业发展中的社会性别
家庭中的女性是被支配的地位,那么走向职场的女性就获得平等了吗?各种事实证明,并没有。女性在职场中不单受到来自男性的歧视,也会受到来自女性的歧视。安迪在刚进入新公司时,诸多职员都不相信這样一个柔弱的女性能够撑得起CFO的职位;甚至包奕凡的母亲都会怀疑安迪是因为和上司的不正常关系才能登上高位。这根深蒂固对女性能力的歧视,不正是赤裸裸的现实吗?只因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意淫她的成功,而不愿正视她的才华与道德。这种职业贬低女性能力、歧视女性形象,使女性的发展和上升空间大大缩小。
社会性别不仅是一个女性问题,男性也同样存在。《东京女子图鉴》中自称“不婚主义”的惠比寿精英男,因为是单身,所以不得领导信任,只得和门当户对的女性结婚后才获得了升职去纽约的机会。成家立业,似乎人们对尚未成家的男性总抱有莫名的偏见,好像只有已婚男性才是能够信赖的对象。这些刻板的性别印象束缚了女性及男性的更高发展空间,他们不应该被硬性规定和要求,而是来源于对自身的思考和对他人的尊重。
四、结语
从社会分层制度和结构的方面来浅析看,男性比女性担负着更重的社会需求,而女性在工作的同时却并没有从家庭劳动中分离出来;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并不一定带来相应的女性解放、性别平等,日本就是典型代表。对比《欢乐颂》皆大欢喜的结局,《东京女子图鉴》结尾可谓意味深长。斋藤绫成了有事业有房产的“女强人”,但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一对有钱男女,立刻将自己代入进去,仿佛是自己挽着身边的男人。这个充满希望的开放式结局并非女性意识充分觉醒的结果,反而是男性社会中对完美女性的要求。
如果说《欢乐颂》是理想主义,那么《东京女子图鉴》就是现实主义。两者之间充满了女性与男性、个人与社会、理想与现实等各方面的价值观碰撞,通过这些碰撞的火花、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冲突,令我们重新认识了“阶层”、“梦想”、“价值”,引发了自己的思考,从而成为建立新的价值观的原动力。
注释:
①陆学艺.社会学[M].北京:知识出版社,1991:176-189.
参考文献:
[1]沈奕斐.被建构的女性[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仇立平.上海社会阶层结构转型及其对城市社会治理的启示[J].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4(04).
[3]刘娜.现阶段中国人口社会阶层的社会流动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05.
[4]王小璐.从解析“剩女”到建立婚姻角色过渡的分析框架[J].中国青年研究,2010(05).
[5]周思明.《欢乐颂》:自我生存逻辑的促狭与偏离[J].名作欣赏,2017(0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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