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路上遇到他的
当时的我背着单肩包,听着CD走在路上
区城东的老师家去补课
书包里是各种试卷和习题
满是忧伤
他骑车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
回过头来叫我小痕
一瞬间
世界突然失去了色彩
只有唱机中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的眼神明亮如星辰
风衣将他的身体紧紧地包裹
我听见他身体里的绝唱,浸透华裳
“楚墨,还好吗?”我问他
“嗯,你呢。”他用手抚摸我的头发,把它弄的凌乱
“好像变得有些长了。”他说,他笑起来,彼岸花开
楚墨住在阁楼上,每天晚上我都会打开天窗躺在地板上
看星空上的天国和灵魂的歌唱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我没有家他说
记得有一次,我陪他回家
在楚墨的床上睡着一个婴儿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是他的母亲,具体说是后母
他不叫她母亲,只叫她
他离开家以后,他们依然如故
一个忙着上班,一个忙着照顾孩子
也许某一天,他们会记起,还有一个叫楚墨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楚墨出去了
母亲问起我说:“小痕,楚墨哪去了。”
“刚才出去了。”我说
“那你把饭放到他房间。”母亲笑靥如花
其实我是羡慕楚墨的
比如说她修长的手指,比如说他英俊的脸
比如说他独自流浪的勇气
比如……。
我坐在阁楼上看楚墨从黑暗中走出来
身上背着一个背包
“我去取些东西”他看到我在,愣了一下,然后说
我看了看他的右手,“我把手链送给楚秦了。”楚秦,是他和她的孩子
是躺在他房间里的那个孩子
楚墨说他是喜欢楚秦的
尽管那是她的孩子
楚墨回来后就躺在床上
我坐在书桌旁听他说他的故事
讲他那些经历过的美好
他说他在新疆遇见过一个漂亮的女子
在西藏看到了最纯净的天空
喇嘛寺庙里的僧人唱诵经文时虔诚的表情
我想象着楚墨在黑夜中骑着单车穿越乡村和城市的样子
想象着风将他的风衣吹起,猎猎作响
“在云南边境的时候,”他说,“我见过一棵树,一棵已经死掉的树。”
他说他不知道树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知道树的名字
他说他去的时候,树皮已经被剥下来,晒在了路上
我问村里的人为什么要砍掉这棵树
“因为它太大了,而且恰好我们缺柴烧。”
听村里的老人说,死掉的树已经有三百年了,也许它还可以再活三百年。
老人说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惋惜
在不久之后他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我去送他,身后是整个城市的喧嚣
路上满是斑驳的脚印
我和楚墨
在这里来回六年
然后他离开了
他在香樟的倒影中离开
破碎的眼眸,飞起漫天的烟火,渲染华裳
谢谢你陪我走过
那些不曾言明的寂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歌
歌唱你我
歌唱那些有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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