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川职业技术学院,陕西铜川727031)
辛弃疾词中的刀剑意象探索
张洁
(铜川职业技术学院,陕西铜川727031)
本文从辛弃疾词中的刀剑意象入手,从刀剑意象折射出词人英雄人格方面来分析词中的宏大理想和悲慨心态,并从刀剑意象的审美意义方面探寻词人对宋词意象的贡献。
辛弃疾;刀剑意象
辛弃疾二十一岁参加农民起义军,戎马生活及他“了却君主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的人生理想,形成“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①的忠义性格,叱咤风云的军旅经历使他把军事题材引入词中。南下归宋以后,却只被当作南下的流民散置,拳拳赤子心,耿耿报国情为主和派所不容,最后郁郁而终。因此,他不仅在词中大量引入刀剑意象,而且由于归正之后,一直沉于下僚的坎坷仕途,在词中又为刀剑意象赋予了新的内容,其词呈现出雄豪壮大之美。
一、刀剑意象折射出词人的英雄人格
刀剑意象在古今作家笔下都有描写,不论是屈原“带长剑兮挟秦弓”②,还是李白“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③,都抒发了他们杀敌报国的爱国之情,辛弃疾把自己军旅经历与收复中原的理想都熔铸在刀剑意象中,从多方面折射了辛弃疾的英雄人格。(一)刀剑意象体现杀敌报国的宏大理想
辛弃疾在词中借刀剑意象表达自己建功立业、收复中原的英雄壮志。《木兰花慢·汉中开汉业》“想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给人一种跃然纸上的积极进取精神和豪迈纵横的英雄之气。词人对收复失地不仅有自己的智计韬略:“记他年帷幄,须依日月;只今剑履,快上星辰。”(《沁园春·甲子相高》),而且也倾注了自己充沛的热情和必胜的信念:“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人和,燕可伐兴与日可。”(《西江月》)坚信“他时剑履山河”的那一天定会到来。
(二)看刀抚剑的描写表现英雄的悲慨心态
辛弃疾身处国家民族危亡之际,先后于1165年写成著名的《美芹十论》奏陈给孝宗皇帝;又于1170年给宰相虞允文陈献《九议》,力陈恢复国土的重要性。但归正人身份及词人低下地位,使其见解与才识无人采纳。在困闷之际,他藉歌词来抒发这种郁闷的心情:“未应两手无用,要把蟹螯杯。说剑论诗余事,醉舞狂歌欲倒,老子颇堪哀。”(《水调歌头》)而另一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故国沦陷流落江南的漂泊感,英雄的生命等闲虚度的失落感、时不待我的紧迫感,交织于胸,谁能理解英雄的心情?《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以梦的形式回忆和构思了一个冲锋杀敌的动人场面,烘托将军英雄气概,末句一声忧愤的长叹,看似一落千丈,实则梦境消失,回到现实,既叹息陈亮的不遇,也感慨自己的悲愤与失意,与开头的醉眼看剑相呼应,感人之力千钧,非大手笔不能出此。
(三)刀剑被弃置象征英雄见弃的悲剧
辛弃疾虽怀收复中原的远大理想,但南宋朝廷却一味求和,词人“雕弓挂壁无用,照影落清杯”(《水调歌头·寄我五云子》),当政者沉迷醉梦,玩弄风月。英雄的剑因闲置已生锈,弓也被高挂,这正是作者英雄见弃的遭遇,对如此的政风与仕习,词人在悲愤、痛心之余,写“弹短铗,青蛇三尺,浩歌谁绩?”(《满江红》)给统治阶级以辛辣的讽刺,这对于士大夫讳言恢复,只为苟安,保命保禄来说无疑是一种“高致”。“莫说弓刀事业,依然诗酒功名。”(《破阵子》)南渡三十年,作者平生志愿百无一酬,而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一方面国土沦丧,一方面是英雄见弃,报国无门的忠愤之情,一发而不可收“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水调歌头·客子久不到》)是对自己七年前“突骑渡江”以来壮志成尘,抱负难展的人生遭遇郁勃苍凉的悲慨。在《满江红》这首词中,作者写道:“且置请缨封万户,竟须卖剑酬黄犊,甚当年,寂寞贾长沙,伤时器。”直接道出了时不待我的悲剧遭遇。
物不平则鸣。辛弃疾平生自负有济世之才,战死沙场是他毕生理想,但他主战立场与当时苟安的政治环境相冲突,而他傲岸不屈,泛泛不做水中凫的个性使他常常遭人嫉恨、谗害和排挤,一生三仕三已,政治理想始终没有实现,南宋还是半壁江山,国家民族危难以及自己壮志难酬的悲愤尽在其中。
二、刀剑意象的审美意义
(一)对传统意象的突破与词境的拓展词自晚唐五代以来,所使用的意象或是闺房绣户、青楼楚馆,如温、韦、晏、欧等,例如:“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渡香腮雪”。(温庭筠《菩萨蛮》)。“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韦庄《菩萨蛮》其一)“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晏殊《踏莎行》)“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欧阳修《诉衷情》);或者是文人唱和,如苏、黄之流,有如:“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苏轼《西江月.平山堂》)“君似成蹊桃李,人我草堂松桂。”(黄庭坚《谒金门.示知命第》),而辛弃疾词中大量使用刀剑等军事意象,例如“:此日楼台鼎鼎,他时剑履山河。”(《西江月》)“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可以说是词在意象使用上的一次大突破。
辛弃疾不同于一般文人,他有词人的气质,又有军人的豪情,他的人生理想本来是沙场点兵,但由于历史的错位“笔作剑锋长”(《水调歌头》)转而在词坛上开疆拓土,词人将爱国热情和英雄本色熔铸到词中,使柔丽婉转的词体变成了具有战斗性和批判性的精神武器。
辛弃疾词也拓展了词的境界。在辛弃疾之前文人们写词内容大多为生活经历和场景,其创作完全封闭在自我悲欢离合和个人荣辱之中。辛弃疾正视现实,不仅写自己的英雄志向“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水龙吟》),更写出了人民的心声“:此日楼台鼎鼎,他时剑履山河。”(《西江月》),这些都是那一时代爱国志士的心声。而坎坷的仕途更使其把词作为抒怀言志的“陶写之具”,以充沛的创作热情进行写作时,“莫说弓刀事业”(《破阵子》)、“嵯峨剑戟”(《瑞鹤仙·南剑双溪楼》)等刀剑意象自然呈现于笔端进一步开拓了词的境界,把词引向了更为广阔、更加热情激荡的社会现实。
(二)刀剑意象的壮大之美
辛弃疾词中的刀剑意象,呈现出一种雄豪壮大之美的审美价值。
首先,境界的雄阔。例如其《瑞鹤仙》词云:“舟人好看客,似三峡风涛,嵯峨剑戟,溪南溪北。”作者过南剑双溪楼时,触景生情,情景交融,大自然雄伟壮阔,词人的胸怀更宽广。再如(《沁园春》)中:“记得他年帷幄,须依日月;只今剑履,快上星辰”。赵宋宗室赵茂嘉出款创置“兼济仓”赈济百姓,词人为其祝寿作此词赞赏他为国效力,慷慨激昂,豪气凌云,表现词人胸怀天下的爱国之情。又如《木兰花慢》:“想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词人盼望贤明帝王出现,重用贤士,以率兵北伐,收复失地统一中国,重建汉唐盛世,气势雄浑,境界开阔。总体说来,作者渲染的情怀是雄豪激烈的,塑造的意象是雄奇飞动的,构成的境界是雄伟壮阔的。
其次,情感气势壮大。如在《水龙吟》:“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作者把沦陷于金人铁戟之下的国土比作浮云,而把自己的英雄壮志比作倚天万里的长剑。在《破阵子》中写“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抒发壮志未酬的悲愤,所写的军容、雄心、虽都是想象之辞,但酣畅淋漓、情感激昂。这些词不论从内容境界,表现方式和语言特色方面都给人一种激昂的情感和壮大的气势,显示了英雄壮士的本色。
总之,辛弃疾在使用刀剑意象时,呈现出一种雄豪壮大之美。这都是出于辛弃疾有意识的追求,即:“有心雄泰华,无意巧玲珑。”(《临江仙》),作为志在恢复中原的一代英雄,辛弃疾有一种宏大的理想和激昂的情感,所以他热爱壮大雄阔的事物,而不喜欢词中旧的意象,如花、月、柳、水等。“其词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于倚声家为变调,而异军特起,能于剪红刻翠之外,屹然别立一家,迄今不废。”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集部词典类.稼轩词提要》)刘克庄也在其《后村大全集卷九十八.辛稼轩集序》中评价辛弃疾词:“大声蹚他,小胜铿锵,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⑤这些评价无一不指出辛弃疾的词有雄豪壮大之美。辛弃疾大量使用刀剑意象,不仅折射出他的英雄人格和悲剧遭遇,而且体现出了他“有心雄泰华,无意巧玲珑”(《临江仙》)的审美追求,从而形成了辛弃疾词雄豪壮大的美学境界。
注释:
①④⑤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562,556,563.
②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255.
③袁闾坤.全唐诗广选新著集评[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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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0-0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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