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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京剧老生流派唱腔艺术的传承

时间:2023/11/9 作者: 文艺生活·下旬刊 热度: 18299
彭麟钧

  摘要:追根溯源,京剧杨派艺术的确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来自于杨宝森先生在扎实继承谭、余两派的基础上,根据自身条件不断进行舞台实践和大胆创新,最终形成有着强烈个人艺术风格的,中国京剧老生流派中极具特色的一脉,其特点可以用四个词汇概括:深切、古朴、苍劲、醇厚。

  关键词:京剧;流派;杨宝森;唱腔;传承

  中图分类号:J82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4-0125-02 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4.093

  中国京剧流派艺术源远流长,唱腔艺术是其最具特色的部分。传承好京剧流派艺术的优秀传统,是我们青年演员责无旁贷的义务。

  作为一名京剧老生演员,笔者12岁考入中国戏曲学院附中,坐科七年,师从叶蓬、白秉钧、朱振东、李文才、李正平、吴泽东、陈国卿等老师。入职湖南省京剧团后,在完成好剧团排演工作的同时,师从著名余(叔岩)派老生曹剑文先生学习。2009年又进京拜著名杨(宝森)派传人叶蓬先生为师,学习杨派艺术。

  一、寻根溯源说杨派

  余叔岩先生开创的余派艺术,是在全面继承谭(鑫培)派艺术的基础上,以其丰富的演唱技巧发展创造而来。唱腔舒展、刚柔相济、高亢峭拔、自然流畅。余腔讲究中锋立音、提着气唱,,首尾呼应,最忌节奏松散、大扳大撤,极其看重尺寸的和谐完整。虽不苛求伴奏与腔谱完全一致,但要求做到唱、伴节奏的同步统一。听似无人为雕琢痕迹,实则功力已臻化境。

  追根溯源,京剧杨派艺术的确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来自于杨宝森先生在扎实继承谭、余两派的基础上,根据自身条件不断进行舞台实践和大胆创新,最终形成有着强烈个人艺术风格的,中国京剧老生流派中极具特色的一脉。他的特点可以用四个词汇概括:深切、古朴、苍劲、醇厚。杨派唱腔讲究韵味,高音少而低音多,平易,樸实,耐听。在用词行腔上,很好地体现了刚柔相济,曲中有直,圆而不滑,平中见奇的艺术特点。

  纵观杨宝森先生的代表作:如《空城计》中从容睿智的诸葛亮;《杨家将》中忠烈无双的杨老令公;《文昭关》中悲愤凄怆的伍子胥;《卖马》中落魄天涯的秦琼;还有《捉放曹》中悔恨交加的陈宫等。一个个鲜活生动的历史人物,一出出脍炙人口的经典剧目美不胜收。

  由于嗓子的原因,杨先生很珍惜自己的高音,非必要时不轻易使用,但在必要时绝不吝惜。常常在欲唱高腔前会先压低嗓音,再放高,既巧妙地掩饰了他高音的不足,又给人以异峰突起的艺术享受。行腔时他会辅之以软、硬嗽音、脑后音、鬼音等作为修饰,利用自己鼻腔、喉腔、胸腔的共鸣,使得发声浑厚、圆润饱满。行腔和吐字稳重苍劲,不浮不飘。正是这种稳健厚重的品质和中正端方的艺术呈现,深受观众喜爱。

  二、谈谈优秀传统剧目《文昭关》

  下面就笔者常演的传统剧目《文昭关》中伍子胥的经典唱段稍作阐述。伍子胥惨遭灭门之祸,逃离楚国途中被困昭关,月下思亲以致一夜白头。杨宝森先生凭借其慷慨悲凉的唱腔,成就了《文昭关》的艺术标准。“一轮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实指望到吴国借兵回转,谁知昭关有阻拦……”这是一大段二黄慢板,随着不断的深入,越听会越觉得“悲从中来,痛断肝肠”。细听杨先生首句的“一轮明月照窗前”一开口便直慑人心,吐字归韵皆恰到好处。尤其在“轮”“、月”“、前”三字的运腔上只略抻了一抻,但又不过分强调。这样一来既强化了此三字的意蕴,又使得整个乐句一气呵成、酣畅淋漓。我想,若我等后学在此句多处“抻”着唱,刻意追求所谓的“杨味”,就会显得做作。强调太甚,反而过犹不及了。第二句“愁人心中似箭穿”的“似”、“穿”二字,先生用哭音唱出,把伍子胥过不了昭关,沉郁悲怆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另外,因剧中的伍子胥是一员武将,又正值盛年,故杨先生在咬字、喷口方面的劲头处理得较大。如“俺伍员好一似丧家犬”中的“家犬”二字,“满腹的冤恨我向谁言”中的“冤恨”二字都唱得干脆利落,悲愤之情声声入耳、入心。《文昭关》一剧中杨宝森先生的唱腔情感真挚而强烈,一唱三叹,活脱脱一个心怀幽恨、暗度昭关的伍子胥。把主人公背负血海深仇后的悲愤难耐,和落魄逃亡时的水尽山穷融合得天衣无缝,这样又怎能不在听众心中引起共鸣呢?

  三、对唱词与音乐,情感与技巧的一点体会

  作为一名以唱功为主的老生演员,通过认真学习前辈大师们的声腔艺术和多年的舞台演出实践,我渐渐体会到,京剧唱段是以诗歌般的唱词与灵动的音乐旋律混合而歌。即用有文字意义的唱词与无文字意义的音乐合而为一,获得一加一大于二的,美妙深邃的情趣和感染力的统一呈现。这其中可分为语言节奏与音乐节奏。唱词虽有一定的音律但却保留了语言的特性,语言都是有意义的,较为直观和现实,在演唱时容易引起听者对于实际生活的联想;而音乐则是曲作者情感深刻的表达,它可以脱离唱词而独立存在。音乐节奏多是经过形式化了的,善于抒情。我们京剧演员在演唱唱段时,音乐节奏应稍重于语言节奏,这样可使唱段超越语言节奏的固有模式,而喷涌出活跃的生气。唱段中的文字借助音乐的放大效应,延长字音、拓展字义,从而丰富了情感的表达。在咬字方面,余、杨二派都力求做到“显而不露”。咬字不很重,可是清楚明确、自然流畅。如果咬得很重、很死,便会使人有矫揉造作之感。在遇到一些复音字时,应当力求唱得很清楚,又使其过渡得浑然一体。

  作为一名京剧老生演员,只有苦练前辈传下来的唱念技法,又深入人物用心体会,对一个唱段反复地精心打磨,演唱时才能真正做到以情带声、以声传情。也只有倾注了自己的真情实感,演员才能唱出撼动灵魂的好作品。

  四、谈谈优秀新创现代小戏《军礼》

  《军礼》是2O19年我团创排的一个现代京剧小戏,在省艺术节荣获金奖,我在剧中饰演抗日名将左权。左权是中国工农红军和八路军高级指挥员,他18岁离家,37岁殉国于抗日战场。这惊天噩耗有关部门一直瞒着千里之外的左妈妈,而一直以左权的名义给妈妈寄信寄钱寄物。七年后,也就是1949年,全国解放在即,朱总司令下令,凡是南下入湘的部队,都要绕道醴陵黄茅岭,去看望左权将军的母亲。于是,千军万马来到了小山村。听到有人呼唤,老妈妈从病床上爬起:“满崽呢?我的满崽左权呢?”奉命前来看望的将军跪了下去,哭着说:“左权没有回来,我们都是您的儿子!”老妈妈这才明白,苦等26年的满崽,再也不会回来了。

  《军礼》就是说的这段动人心魄的故事,我演的是靈魂任务左权。戏剧的高潮,情感的高潮是:老妈妈拿着儿子的遗物,痛苦地念叨着:“我的儿子左权,在太行山走的,他走了七年我不知道……(哭、唱:)儿啊!娘想抹一抹儿的眼。”儿子出现了,唱:“老娘啊!母亲怕儿目不暝。娘的手轻轻,”母亲:“娘的手温温,”儿子:“温暖了儿的心。”这段对唱一开始节奏是非常舒缓的,仿佛一次跨越时空的深情对话。为了表现儿子对母亲的深深眷念,我在演唱第一句“老娘啊!母亲怕儿目不瞑”时使用了极具杨派唱腔特色的胸腔和喉腔共鸣,处理成低吟浅唱的感觉。仿佛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母子相见,生怕它变成一场稍纵即逝的梦境。并在唱“娘”字和“瞑”字时运用了杨派唱腔里的软嗽音和哭音,如泣如诉间,凸显出将军终于见到日夜思念的母亲时,近乡情怯而又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当唱完“温暖了儿的心”之后,音乐旋律开始渐快,仿佛把观众带入到他离家前的时空中。接下来唱词中的四个“忘不了”刻画了将军离家前的点点滴滴,以及身为满崽无法堂前尽孝,那发自肺腑对母亲养育之恩难以报答的复杂情感:“忘不了慈祥的老母手温馨,忘不了深夜燃灯纺纱线,忘不了牵儿上学路泥泞,忘不了五更鸡鸣儿离黄茅岭,我的娘双眼噙泪招手频频。”我意识到,这四个“忘不了”的乐句如果处理不好将会唱成“一道汤”。于是我运用了类似“起承转合”的手法来演唱。第一句“忘不了”唱得很舒展,用以收拢听众的注意力;第二句“忘不了”有意稍短促,着重点出母亲深夜纺织的艰辛;第三句“忘不了”顺势而为,同时为强化母亲“牵儿上学路泥泞”的不易,在处理“儿”字时我使用了传统戏中“上口”的方法(把 er改成 nger)来演唱;余、杨二派历来都非常讲究字头、字腹、字尾的过渡,而第四句又是核心重点。在“忘不了”的咬字处理上,我强化了“了”字的这种过渡:“li—yi—ao”,同时字音又运用“滑音”向上滑过,自然而然地引出了紧接着的重点——“双眼噙泪,招手频频”的母亲。这是全剧的情感高潮。灯光聚集,观众静寂,演员唱腔尽情挥洒,表达骨肉深情,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在历史的长河中,诞生了流派艺术,她是中国京剧,更是中国戏曲的宝贵财富。每个流派的创立,都凝聚着前辈大师、以及一代又一代艺术家的心血,生动而鲜活地体现着剧种的特点,行当的魅力。角色的造化,镶嵌着时代、环境的风雨足迹。今天的我们更应该勇敢地接过传承的担子,汲取前人的艺术精华,在流派的抢救、保护、传承上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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