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涛

　　摘要：法常的画作在花鸟画发展历程中呈现新风貌，虽不被时人接受，但却有自身的内涵与价值。他运用放纵的逸笔结合墨色变化表达物象的质感、特征及性格，使画面整体关系与对比关系统一和谐，呼应主题。看似逸笔草草，却一切尽在法度之中，巧妙利用水墨表达内心深处的禅宗美学思想。

　　关键词：法常;笔墨结构;写意造境;禅宗

　　中图分类号：J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4-0037-01 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4.023

　　一、法常简介

　　法常，號牧溪，祥符县人，南宋理宗、度宗时不满朝廷腐败随难民出家为临安长庆寺僧，嗜酒。①元代画史著作《画继补遗》评价“：诚非雅玩，仅可僧房道舍，以助清幽耳。”②他的画法继承发扬了石恪、梁楷之水墨简笔法，对沈周、徐渭、八大等均有影响，开后世文士禅僧墨戏之先河，法常在禅宗及文人画思想注入下形成了宁静苍茫、淡泊无为的绘画风格，与日本民族绘画审美取向有一致性，在日本文化发展中有不可低估的作用，在当时社会其画法不被人们接受，但却对日本水墨画之发展产生巨大影响，被誉为“日本画道之大恩人”。体现了中日画坛的交流。本文结合时代文化背景通过对画作图式的鉴赏，结合其人物画和前人研究整体对法常花鸟画的笔墨结构和写意造境进行分析。

　　二、笔墨的结构特征

　　1、笔法。法常以放纵的逸笔作画，精简的笔法刻画出具神韵特色的形态。如《卢雁图》中七只卢雁或飞翔、或降落、或张望、或低头觅食，有正、侧、俯、仰不同角度，仿佛低声细语交流顾盼。变换作画技巧有效的统一画面关系，用甘蔗渣或草结形成了富有风格的笔触，《叭叭鸟图》中干草擦出树干与松叶，树桩表面凹凸起伏古老沧桑，松针干燥锋利，巧妙结合中锋和侧峰，使不同用笔方式有机的统一在一起。《鸟荷图》中用甘蔗渣揉擦的残荷败叶与实线勾勒的叶脉纹路虚实相生耐人寻味。用笔时勾擦点染并用，区分了物体特有的质感，《竹鹤图》中竹竿之间前后穿插虚实掩映层次分明，白鹤浓墨绘制羽翼，顺延的白色分割线使羽毛自然分组富有层次，颈部以杂密的细短线条绘制柔软的绒毛，腿部劲挺有力皆一笔成形，撇叶密集或浓或淡，结合熏染渐隐在水气中，融合到空无寂寥的环境中。《蚬子和尚图》老者上身粗笔勾勒的白布衣、下身大笔挥洒渲染的深衣摆及细笔勾勒的腿部呈现出灰、黑、白节奏，细笔硬朗的手臂，细柔软线的捕网，乱笔杂擦的竹篮，画面随物态变换笔法有节奏的组织在一起。

　　讲究线条交叠断续，营造空间，《荷叶图》中一叶一莲蓬物象虽少，但茎脉间的交搭扭转加深了画面空间感，用笔的连贯与断续造成了意到笔不到的效果，使观者不免联想到画外之境。

　　方圆曲直粗细的用线迎合物象特征及性格，采用莼菜条、钉头鼠尾描等，《水墨写生图》所绘折枝花果、鱼鸟及日常杂物，变换用笔，将萝卜的臃肿、海草的飘荡、螃蟹的坚硬、飞鸟的轻盈、果实的丰硕刻画的惟妙惟肖。依据性格换笔，用浓墨老道的粗线条凸显人物的神韵，以软而无力的线条衬托老者不堪的遭遇。

　　2.墨法。墨色结合物像特征浓淡干湿并用，组合排列讲究节奏变化，使画面整体关系和对比关系统一和谐，《六柿图》六个柿子六种墨色，达到视觉的完美平衡。紧凑舒缓，明暗虚实，浓淡、粗细、高低对比变化，同色调间变化微妙，古意四溢、平静淡雅。墨色浓淡在形体上的布置呼应主题。《鸟荷图》中鸟儿落于折枝莲叶上压迫枝头，画鸟时以浓墨提升重量感，但劲道的用笔又使画面产生向上的气势，关系巧妙。《五祖荷锄图》用浓墨刻画草鞋、绳子、锄头，突出主题，凸显人物特征。

　　三、写意造境

　　南宋长期处于战时状态，人们对统治者失望便投身于信仰佛教，正迎合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景象，禅宗思想对文学产生了影响。法常运用留白使无画之处皆为妙境，蕴涵着禅宗的理念，以一片空无寓意无限深邃的意境。崇尚“和、敬、清、寂”的日本茶道，也是以狭窄的空间和简朴的装饰来寓意“无边的开阔和无限的雅致”，③与茶道同样闻名的花道，注重“仅以点滴之水、咫尺之树，表现江山万里景象”。④它们与法常营造的空寂与幽玄的审美氛围有着相同的理念，都传达了禅宗非有非无的主张，留下想象空间触发人们冥想，其作品在日本得到流传借鉴。他作画取于生活，富有情趣表达内心情感，《三牛图》中在原野上绘制三头牛，三牛注重“左一右二，上奇下偶”的布局，两牛低头吃草，一牛昂首回盼，仿佛在冥思，画面中通幽的外境使整幅画卷弥漫着空灵清幽的韵味，传递出作者淡泊宁静的精神追求。⑤

　　综上所述，法常在绘画中渗透着禅宗美学，空寂幽玄的境界中渗透着其绘画的功底，只有写生观察、潜心研究、下笔前胸有成竹，才能用简练水墨造就出饱含禅宗思想的境界，带给观者无穷的韵味。

　　注释：

　　①南京大学金陵学院艺术学院赵娜.牧溪生平疑云考订[J].中国书画艺术，53

　　②元庄肃.中国美术论述丛刊画继补遗[M].北京：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08，6-7.

　　③川端康成语.川端康成文集·美的存在与发现[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04，210.

　　④池坊派插花始祖池坊专应口传艺训.

　　⑤李岗，吴耀华，黄柔昌主编.写意花鸟画构图[J].美术表现中国画，2013，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