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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实”的交错——读新历史主义小说《鲜血梅花》

时间:2023/11/9 作者: 文艺生活·下旬刊 热度: 16100
王晨玥

  摘 要:在文学的发展过程中,新历史主义小说在文学发展浪潮中异军突起,或低沉,或灵动,带来全新的风格和审美。其中,余华的《鲜血梅花》,既是新历史主义小说代表作品之一,也带有余华强烈的个人色彩。在小说中,有虚有实,虚实的交错变化,将人领入了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虚实交错;鲜血梅花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15-0014-01

  《鲜血梅花》,单看题目让人摸不着头脑,在阅读中,也带有极强的荒诞性。小说开篇便点出了“梅花剑”的传说,鲜血“只留一滴永久盘踞剑上”,这显然是难以实现,是想象出的一份神奇。然而,在小说中,我们将自身置入,把小说看做一个真实存在的时间和空间。在人物设置上,小说显得想象力十足。“胭脂女”、“黑针大侠”等名字与其擅长用剧毒花粉、满头黑发一一对应,而其深藏不露,却只隐居世外甚至守于树下,连寻找一个人也要阮海阔帮忙,令人难辨是非,哭笑不得。在小说中,时时能感受到一种“飘忽”的感觉。从叙述上来说,小说语言平实易懂,一方面有着真实的一面,如阮海阔的身世和复仇使命,又如白雨潇、青云道长的仙风道骨,另一方面,却又显得十分不真实,如胭脂女、黑针大侠的身世无从得知,他们与刘天、李东的恩怨也没有交代。在这种虚实的交错之中,我们一方面觉得这似乎是真实的故事,又时时被无法理解的谜团提示这只是一个虚构。

  《鲜血梅花》向我们讲述着它的故事,但故事之中又带有太多的难以理解,形成了“不可知”的历史。小说并未向我们交代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也没有点名地点,以语言和文本构成了一套系统,撑起一片空间。美丽的胭脂女是第二毒王,而我们并不知道第一毒王是谁,每个人的恩怨情仇乃至身形影迹都无处可寻。于一叶扁舟上偶遇的老者竟是经年寻找的指路人,而当初的一面之缘也是擦身而过。前来询问,却无法得到答案的第三个问题,冥冥中促成复仇之路的偏差。多年来担在肩上的复仇职责,在徘徊中走向远方,阮海阔的复仇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日后又将何去何从?这些怪异的设置和缺失让人莫名其妙,而深思时却又多出一分真实——人生不就是这样,我们萍水相逢,转身错过,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被我们了解熟知的呢?在探寻的路上,有多少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又有多少使我们无能为力,走上歧途呢?

  《鲜血梅花》作为一篇虚构的小说,却带有寓言的性质,这种关照着现实的隐喻,使小说具有更为深刻的真实性。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的确是由作者编造出的、用语言构架出的一段历史。在这个以复仇为主要线索的故事中,阮海阔从一出生就背负上了为父报仇的重担,而他的母亲不顾儿子身体并不强壮的身躯能否完成这一任务,自焚后离开人世。阮海阔行走武林,看似是一直在追寻着仇敌的脚步,其实却是在慢慢迷失。他寻找青云道长和白雨潇,遇上胭脂女和黑针大侠,并为两人寻找刘天和李东的下落。故事因阮海阔而起,却不由他结束,复仇之途最终成为了寻找之旅,这与传统武侠小说差异极大。最终,阮海阔只剩一片“混乱”。这片“混乱”,既是生活中自我的迷失,也是未来的无从选择。阮海阔身不由己的复仇,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这种权利的缺失最终导致的迷惑,也正是现实生活中身不由己的困苦。这一处处的不合目的,其实是作者对于命运、对于历史的思考,是跳脱出注定之外的注定。

  在《活着》中,余华也用一个富家公子的破败表达出人的坚韧,福贵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寄养,自己耕地,艰苦地活着。阮海阔以自己瘦削的身体,在江湖上不断行走、不断追寻,曾经经历险境,也曾在大病中挣扎,哪怕最终失去了目标,也仍然坚韧的活着。而阮海阔复仇式的故事在《哈姆雷特》中也有同样体现,两个同样看似无法承担起复仇的人,无可选择地拿起了剑,在复仇中挣扎、努力,他们的成果无法被完全定义为复仇成功。筋疲力尽的哈姆雷特最终死去,阮海阔却在迷茫中活了下来。然而,失去了复仇的阮海阔也就失去了所有,他真的活着吗?福贵和哈姆雷特,一个生,一个死,在阮海阔身上得到了统一。他在生活中挣扎,在生活中死去;他的坚韧是超人的,也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他的死去是心灵的,也是必然的。这何尝不是对人生的思考?人在苦难中生活,而尽头必将通往死亡。而这种对于人生的体验,更促成了余华对历史的体验——他用这种必然性,将阮海阔置于和白雨潇的分离、为他人寻找的路途中,这种宿命将人箍住,将历史置于轮回之中,定义了另一种解释。复仇之所以为复仇,在于有仇在身,而复仇的正义与否并不是我们能够给予评定的,而在于主体和历史的判断。阮海阔的复仇是他无法选择的,他以近乎无可奈何的心态上路,在路途中更是一度忘却自己的重要使命,而为了胭脂女、黑针大侠等前往问询,他的复仇在阴差阳错中便已被完成。那么,他的复仇还能被称为复仇吗?正义又该如何评判?当主体并不具有道德上的选择,他的行为自然也该被消解,那么阮海阔只能被交由历史评判。在《鲜血梅花》中,起点在于文字的虚构,最终导向的是死亡的虚无,应该做出评价的历史既是作者,也是我们。这就是历史——并不是铁律的必定,而是属于人。

  《鲜血梅花》在虚实交错之间带给了我们的怅惘和迷幻,也带给了我们震撼和思考。这些正是本篇小说,也是新历史主义小说的魅力所在,看似虚幻,又极为真实;看似无迹可寻,又无处不在。虚实之间,是修正,是突破,是加以变更,是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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