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关于崇高的概念是这样定义的:“崇高是一种突出了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感性与理性的对立冲突,情感力度异常强烈,具有狂放、暴烈、无限、模糊、神秘等特征的审美类型。”乍看这一定义,与我脑海中、印象中、从小接受的关于崇高的教育中截然不同,让我感到迷茫,有些不可理解,难道这就是艺术中关于“崇高”的思想?“崇高”的思想在艺术和文学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吗?翻阅了很多资料后才明白这不是“崇高”在艺术与文学中的区别,而是中国与西方关于崇高的思想的不同理解,并且一直影响至今。
关键词:崇高 英雄 丑陋
中图分类号:J20-0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09)06-
崇高起源于原始时期人们对未知自然力量的恐惧,正如黑格尔所说:“在崇高的这个阶段里,人的个体正是从这种对万物虚无的承认以及对神的崇敬的赞扬里,去寻找自己的光荣、安慰和满足。”在中国,崇高发展为对自然,也就是天地的恐惧好尊敬,运用气与整体功能的宇宙观,奉行天人合一的思想,顺应自然的运行。老子把自然的运行规律叫做道,又叫大,认为天、地都是大的,都是人们敬仰、尊崇的对象,而“王”也是大的,也是受人们尊崇的,“王”是天之子,是上天派来管理人间的,对“王”的崇敬也就是对天的崇敬,就是遵循着天之道。“夫天地者,古之所大也,而黄帝尧舜之所共美也”(《庄子?天道》)。孔子“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惟尧则之。”在中国古代关于帝王的图画中,这种思想表现尤为突出,如《历代帝王图》《步辇图》中周围侍从的比例偏下明显的反衬了帝王的高大形象,把晋武帝司马炎描绘的气宇轩昂、威武英明,把唐太宗李世民描绘的沉静睿智,帝王成为万民百姓仰观的人物。
后来,这种关于人物的崇高的思想,由对帝王圣人的崇敬发展为对君子和英雄人物的崇高。《孟子?尽心(下)》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现代的油画《永不休战》中对鲁迅先生的描绘,单从身体比例上看就比现实中的鲁迅高大许多,那双深邃洞察世事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寸板头发似乎也显示了先生不屈刚毅的性格,浓密的胡须底下的双唇透露出对国民政府的嘲笑好对人民生活水深火热的无奈。
“暴风就是这样,我们因它的毁灭性而拒绝它,又因它的壮丽的力量而为它吸引。悲剧英雄亦然,我们因为他的受难或受难的起因而拒绝他,又因他承受苦难的坚韧,或者因他死守自己的爱或职责的坚贞而为之吸引。”(凯瑞特《美的理论》)西方崇高思想的人物也是英雄,与中国英雄人物的崇高有所不同,西方对英雄人物的崇敬是由最初的恐惧拒绝发展为对他的崇高人格的深深吸引,是由痛苦到愉悦的过程。在绘画中,对崇高人物的描绘并没有像中国画那样去刻意把周围人物比例缩小而突现,而是把人物置于构图中心、醒目的位置,例如达?芬奇《最后的晚餐》,耶稣是整个画面的中心人物,他居于画面正中位置,除这样处理外,他背后的窗户明亮,亮窗衬着黑发,黑发包围着浅色的脸,反复对比互衬,当然醒目。同时,那红蓝对比的上衣色彩,也起了重要的作用。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向纵深延伸的屋顶和门窗、桌面的透视线,焦点正落在耶稣身上。可以说达?芬奇用了不止一种手段,突出了耶稣的地位。基督预知他将遭逮捕并处死,在和他的十二个门徒共进最后那次晚餐时,却显示得十分平静、坦然,摊开双臂似乎在表示:无非如此,早在预料中!他面露悲悯之情,仍在关心人间的苦难和包括犹大在内的罪人们,看到这幅画时,都会与作者的情感产生交流,会情不自禁的赞美耶稣的崇高伟大。
人物画中崇高的思想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再以描绘英雄人物的高大形象为主,平凡而崇高的人物成为绘画题材的一部分,他以平凡的崇高感动着平凡的人。罗中立的《父亲》描绘了一个普通平常的农民父亲形象,因常年在外劳作而晒的黝黑的皮肤,那双辛勤劳作一生的大手,那深深镌刻在脸庞的皱纹,那勤劳、温顺、善良中透着几分迟钝和木然的表情,激动着千百万中国人的心,作者表露出来的对父亲的崇高敬意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再来欣赏德国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丢勒的作品《母亲》,初看时,“那幅描绘一个操劳积虑的老人的真实画稿,可能会使我们震惊,使我们厌恶。然而只要我们同最初的厌恶感斗争,我们就会得到丰厚的报酬,因为丢勒极为真挚的素描是一件伟大的作品。事实上,我们会很快发现,一幅画的美并不在于其描绘的实体对象的美。”(贡布里希《论艺术与艺术家》)这段话是提醒欣赏者注意作品中作者对母亲的真挚感情,对母亲的崇敬之意。两幅作品的作者并没有把对父亲、母亲的崇敬之意表现为形象的美化、理想化,反而突现了父母亲的丑陋之处,这并没有让欣赏者感到丑,反而体会到了作者心中的敬意,对父母辛苦操劳的崇高之情。这就是西方带给我们关于崇高的感受吧。“在崇高中,它的感受看来并不如此简单或者直接。崇高感中看来确有两个方面或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受挫或阻碍,或者甚至惊呆,可能甚至是拒绝或者被威胁的感觉。……我们可以用‘消极阶段这个方便也有力的词来称呼它。它是崇高的本质。……接着——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逐渐地——而来的,是另一个阶段:一个力量的反作用,一个自我扩张的突然涌现,或者一个升腾提高,或者是要勇敢地承受自我受挫而产生的感觉,或者,甚至是要除去,要超越一切阻碍和限制的感觉。”(布拉德雷《牛津诗学讲演集》)从罗中立的《父亲》中体现着西方崇高思想对我们的影响。
参考文献:
[1]张强.国画现代形态.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2005年版.
[2]中国画研究院.李可染论艺术.北京:人民美术出版.1990年版.
[3]陈池瑜.陈师曾中国画进步论之意义.东南大学学报.2006(7).
[4]阮荣春、胡光华.中国近现代美术史.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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