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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承诺

时间:2011/11/13 作者: 逆光 热度: 73494

  我耗尽毕生来兑现,书写在遗嘱苍白的页面,那些爱的箴言!
  
  午夜,小旅馆的电视一直没有关,声音很小,只有频幕的色彩不停的更换。他靠在沙发上酣酣睡去,风尘未脱,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看上去很疲惫。
  
  接到她的电话后他便匆忙的赶回来,从北到南,连续坐了三天的火车,其中两趟是站票。多年后,他显得苍老,和当年一样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
  
  一旁的大床上睡着一个女人,怀里是一个未满周月的女婴,两人似乎都睡得很甜美,自从被婆家赶出来之后,这大概是她睡得最安逸的一个夜晚,偌大的城市,人情冷暖,孩子的哭声,常常让她感到无助。
  
  他是唯一能够帮她的男人!半年前,她还是一个高傲而幸福的女人,嫁给一个小资的男人,有自己的公司,高大英俊,而且对她呵护有加。这是她理想的归宿。婚后生活一直优越,先是去巴黎度过两星期的蜜月,回来后男人让她辞去了先前那份辛苦的工作,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婆婆是个刁钻刻薄的老女人,看不惯她每天无所事事,有时候一家人吃饭,她就会有事没事刁难她,给她脸色。
  
  怀孕的时候,她说无法忍受,于是丈夫在外面新买了小别墅,搬了出去,有保姆!她每天重复做的事情就是睡觉,看肥皂剧,逛街,和朋友到咖啡厅说话,显摆自己有多幸福,说话傲慢而不可一世。后来朋友也渐渐不再喜欢搭理她。
  
  好景不长,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丈夫出差,她一个人到医院做检查,医生说胎儿的胎位有些异样,最好住院调整胎位,否则会影响胎儿在腹中正常发育并且会是难产。她给他打电话,想让他回来陪她,他说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好,来不及马上赶回去。然后她开始在电话里埋怨,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并且不容他说任何话就将电话挂掉!她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多爱他,是否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放下一切回到她身边,显得那样孩子气。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刚喝完参汤准备睡觉。
  
  电话那边说:“请问你是刘太太吗?刘先生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她扔掉电话,穿着睡着便歇斯底里向外狂奔,连鞋都来不及穿上。隔着抢救室的玻璃看见他,戴着氧气罩的脸上血肉模糊,而且不停的在抽搐。她一边哭喊一边拍打着玻璃,情绪失控,然后昏倒在地。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们表情冷漠,他的丈夫因为手术失败已经离世。
  
  她坐在轮椅上办理丈夫的丧事,红肿的双眼呆滞麻木,没有说任何话!中途因为婆婆情绪失控纠缠不休,朋友便带着她先离开。
  
  她在别墅里渡过了漫长的三个月,一直不说话,吃很少的食物,瘦弱得可怕,母亲去照顾了她一段时间,想要接她回去,她说她只是等着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没有和母亲回去。
  
  孩子出世的时候,她很痛苦,因为难产,在产房挣扎了将近四个小时,没有男人的手,她一直攥着传单不放。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婴儿床上躺着可爱的精灵,有漂亮的眼睛,一个女孩,只是有些瘦小。她开心的笑,带着心酸,含着眼泪。
  
  婆婆多次上门向她索要孩子,每次都大发雷霆,不停的责备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只是想要回刘家的骨肉,至于她的死活,从此与他们毫无关系。
  
  男人生前的公司因为欠下巨额贷款没有还上而宣告破产,连同他的别墅一起被强制封掉。她开始带着满月的孩子在这城市流浪,打电话给几个朋友求助,都说不太方便,于是在便宜的小旅馆住下,她最后拨通了远在北方城市男人的电话,她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曾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了,他会放弃自己的一切回到她的身边……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租了一套条件还不错的房子把她们从旅馆接出去住,买了她换洗的衣服,还有孩子的奶粉和尿布……
  
  他们一起吃饭,她说:“健,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他踌躇了片刻,“就叫刘朗吧,希望孩子长大后开朗幸福!”
  
  “朗朗,很好听的名字。”她看看身边的男人又看看怀里的孩子,露出久违的微笑。
  
  他在附近的工厂找了一份工作,每天要上十个小时的班,很辛苦,晚上又常常在电脑前不停的写字到深夜,有时候看见他似乎很疼痛,面色苍绿,满头冷汗,吃大粒的药片。她问他哪不舒服,他说老毛病,不碍事。她看得有些心痛,她说你以后不要这样操劳了,等我方便了就出去找工作养活朗朗,不能一直这样拖累你,让你那么远回来我的心里已经很愧疚了,其实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
  
  他摸摸她的头发,叫她傻瓜,像少年时候一样。微笑着没有再说话。
  
  他给她买昂贵的化妆品,他说,“你都好久没有化妆了,那么爱美的你看上去像个黄脸婆。”她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说,“好像真的老了很多。”他坐下来很耐心的帮她修眉,补妆,然后一直在安静的看着她。
  
  “苏,你真美!”
  
  她说“健,你恨我对吗?你应该恨我的。我在你最需要我支持的时候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貌似以德报怨的包容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一切好像真的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他放下手中的眉笔,“苏,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接到你电话那天,我心里唯一的想法是:朗朗是无辜的,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一晃又是半年的光景,苏收到了法院寄来的通知,婆婆因朗朗的抚养权将她告上了法庭。她说,“健,你一定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除了朗朗,我一无所有,她是我的一切,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将她从我身边抢走,否则,我将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健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她说她从北方来找他,想见见他。
  
  他们在城市角落的咖啡屋见面,一个漂亮的女人,精干又极具气质。她是北方城市知名的女律师,她接收的案件无一败诉,很典型的女强人。健初到北方的时候接受过她的救助。
  
  “健,我们的婚期就要到了,我来找你回去。”她很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我会回去的,不过你得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只要你遵守婚约,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做。”
  
  “我要你帮苏打一场官司,而且必须胜诉,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什么,那个抛弃了你的女人?你要我帮她打官司。”
  
  “是的!”
  
  “你不辞而别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她吧!好吧,我接手这个案子,不过你该知道我辩护每场官司的价格,一分都不能少。”她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然而终究不失风度。
  
  “谢谢,案件结束后我会把钱如数打到你的账上,这是相关的材料,我会找时间安排你们见面,不过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和你的关系,从此刻开始,你是律师,她是当事人,我是中介。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见面,我要处理一些自己的事,婚礼那天我一定会出现。”说完后他便匆然离去。
  
  最后的宣判是:朗朗的抚养权归苏所有,并要求刘家拿出20万的抚养金。
  
  苏说,她要带着朗朗开始新的生活。如果合适,就给朗朗找一个能接受她,喜欢她的父亲。她看着健,眼神感激而暧昧。
  
  他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揪了揪孩子的脸颊。“朗朗真可爱。”
  
  苏找到了工作,她让母亲帮她带孩子,生活平淡而充实,每天下班回家看见孩子和那个男人,是她最快乐的事。只是忽然有一天她看不见了健的身影,打他电话一直空号。她开始不安,感觉这个男人将要离开。然后抱着朗朗一直在哭,她想告诉他,她是那么需要他,朗朗也是,可是他再没有回来过。
  
  北方城市五星级酒店里,各社会名流,知名杂志编辑,大小媒体记者聚于一堂,应邀参加知名律师雅的婚礼,新郎是不知名的网络写手,贫困而且长相平庸。被杂志上炒作为跨越多重阶级的传奇爱情。这场婚礼具有跨时代的意义,它的到来意味着雅和中央某重要已婚官员之间的绯闻宣告破产。从小市民的平常感情婚姻生活过度到了具有政治影响力的炒作。
  
  婚宴上,健面带微笑,深情的给记者朋友简述了他作为一个小市民如何幸运的得到社会名流雅大律师的垂青……眼神异样,他觉得这是他写了那么多年故事编得最糟糕的一篇,可是流放到市场后商业价值绝对是最不菲的一篇。
  
  
  一个月后。
  
  苏收到一个从北方寄来的小盒子,里面是南方城市某豪华别墅区里的房产证书和产权,被授权人是朗朗,还有一份信,是健的笔迹。
  
  挂念的苏和朗朗:
  
  原谅我上次的不辞而别,除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我害怕向你们告别,我怕自己舍不得离开你们,因为我是那样爱你,那样喜欢朗朗,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我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可是我必须离开,去偿还一些自己欠下的债。记得很久以前你离开我的时候说,我是个无能的男人,只会满口的仁义道德生存理念和轻若鸿毛的承诺,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一件实际的事,我回来,也是还债,以前许下的承诺已经尽数兑现,最后的承诺是给你一套漂亮的房子,我觉得这套你应该喜欢。它也是这些年我全部的心血,带着朗朗住进去,记得以后都要开心,把朗朗抚养成人,等她长大了告诉她,除了她亲生父亲外,还有一个叫范健的叔叔也很爱她。朗朗这个名字是他取的,希望她永远活泼开朗幸福……
  
  我得了尿毒症,而且是晚期,可能很快将要离开这个世界,忽然觉得很轻松,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的感觉真好,最后的日子我会在疼痛中快乐着,打算去旅行,没有目的地,一直走到死亡的绝地,消融于自然天地。
  
  至于和雅的那场婚礼只是一场秀,我答应帮她掩盖那些阻碍她正常生活的丑事,也算是一场交易,是我让她出面帮你打赢了那场官司。
  
                                                                                   范健绝笔
  
                                                                                      末年末月
  
  
  雅收到健的短讯,他说他现在的位置是雅鲁藏布大峡谷,有高山,有云雾,壮观的瀑布,水花从上空倾斜而下……宛若蓬莱仙境。
  
  她想告诉他,其实那场婚礼不单纯只是一场秀,她是爱他的。她还想告诉他,她已经离开了那个伴君如伴虎的政界,现在在故乡的小镇过简单安逸的生活。可是她始终没有说,因为她知道他深爱的人是苏,不惜放过换肾的机会到南方陪她,用他治疗的钱兑现了最后一个承诺。他总是那样固执较真,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就比如她随口索要的五十万律师费,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亏欠,他出版了最后一本小说《夏之雪》,将稿费全部打入她的账户,不止五十万。
  
  深秋的南方城市有寒风拂过,黯淡得不留颜色。苏抱着朗朗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对面起伏的海潮,海边泛红的枫林,有年轻情侣牵手从树下走过,风开始吹得肆虐,她抱着孩子走进屋里,书桌上的《夏之雪》被风翻阅,朗朗和苏的图片照得如此鲜活,她想起了他忍着疼痛用心编排到深夜的情景。
  
  他那样爱她,可是她只能为他坚守这最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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