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时期,民间有个大奸商,叫秦易人,常常拿着赝品上门找卖主商谈,趁验货之机,来个“以假换真”,最后,不花费一文钱就将真品收入囊中。因为,秦易人的掉包手法花样多变、异常迅速,很多卖主都没有当场觉察,白白丢失了很多珍品。
江南有个叫樊天佑的匠师,世代都是制作内画鼻烟壶的巧匠。樊天佑听说了这等事,就暗下决心要擒拿这个掉包贼。
樊天佑对外宣称:自己耗时三年,完成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鼻烟壶。不仅绘入了一整卷的《清明上河图》,还绘入了《兰亭序》。消息一经传出,富商巨贾纷纷慕名前来观赏,无不啧啧称奇。奇怪的是,无论求购者出价多高,樊天佑就是不卖。
一日午后,工艺行里来了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这人衣饰华贵、气宇不凡,嘴边有一颗大黑痣。这人自称姓王名易,是专程赶来观赏鼻烟壶的。樊天佑把鼻烟壶交给他,王易将鼻烟壶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不下十几遍,连最细小的花纹图案都没有放过。
樊天佑看着此人的举止神情,心中不免暗生一丝喜意。他对王易说:“这鼻烟壶制作不易,虽然有不少人想买走它,但鄙人都没有答应。今日看先生懂行。我愿出价十万白银,半卖半送,也算是交一个朋友。王先生以为如何?”
樊天佑此言一出,周围的伙计大为惊异。要知道樊天佑从来没有主动出过价,而之前有一个浙江商人愿意出一百万白银买这个鼻烟壶,樊天佑也没有答应。要是王易现在买下鼻烟壶再转让给那个浙商,转手就赚了九十万两白银。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
不料,王易却摆了摆手,说:“再考虑考虑。”转身就走了。樊天佑立马叫来一个小伙计,与他轻声耳语起来……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一日,樊天佑正在店里闲坐,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王易。王易满面笑容,一见樊天佑就说:“樊老板,一个月前您愿意割爱卖给我的鼻烟壶还在吧?那一次鄙人手头紧。现在货款已筹足,不知樊老板意下如何?”
樊天佑平静地说道:“你现在要买,价格可就不一样了。要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白银?”王易愣了愣,还是点着头笑道:“好!二十万就二十万,但是在付钱以前,我想再验验货。”
樊天佑露出一丝微笑,爽快地将鼻烟壶递到王易手里。王易脸上一阵兴奋,又拿着鼻烟壶反复观看起来。过了一会,突然有个人急匆匆地从外面闯进来,大声叫道:“王先生,大事不好。您的妻子病倒了!快跟我去看看吧!”
王易连忙放下手里的鼻烟壶,正想站起来离开,只听得樊天佑突然大喝一声:“且慢!”随即拿起桌上的鼻烟壶说:“这个鼻烟壶是假的,真的已经被你拿走了。你这个大骗子,立刻跟我去县衙!”
不等王易争辩,几个伙计已押着他到了县衙。衙役在王易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鼻烟壶。
狡猾的王易哪肯轻易认罪,说是这鼻烟壶是自己另外购得的,这次上门找樊天佑买鼻烟壶,就是想把鼻烟壶凑成一对。王易还反咬一口,说樊天佑是拿假的鼻烟壶来陷害自己。
两个人各执一词,县官一时也犯愁了,不知如何应对。这时,樊天佑提议道:“大人,既然王易称这鼻烟壶乃是自己所有,那么一定对鼻烟壶的特征细节极为熟悉。小人愿与他各自写出鼻烟壶的所有特征细节,若谁能写得一丝不漏。谁就是鼻烟壶的真正主人。”
县官采纳了樊天佑的建议。看完两个人的供词,县官不禁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指着王易骂道:“泼贼!这回你可中计了!来人啊,把鼻烟壶和樊天佑的供词拿给他看!”
王易看了樊天佑的供词,一下傻了眼。王易对鼻烟壶的描述大致和樊天佑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樊天佑的描述多了一段:“此鼻烟壶内壁之中另有一层内画,画的是《林泉饮马图》,若非樊某特意指出,常人根本注意不到。观画者需用反射镜多次反射后,才可见到此画。此双层内画之技乃为我樊家独传之秘,普天下能作双层内画者,唯我樊天佑一人而已。”
看着垂头丧气的王易,樊天佑又说道:“他嘴上的黑痣是假的,头发也是假的,这人原本是个秃子。如小民猜测正确,他便是臭名昭著的掉包贼秦易人!”
没错,这王易正是那掉包贼秦易人。铁证如山!秦易人做梦也没想到鼻烟壶画中有画,找工匠制造赝品的时候压根就没画第二层内画,还乖乖地钻进樊天佑布下的圈套中,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樊天佑为天下除此一害,立刻名播千里,而那个举世无双的鼻烟壶从此成了樊家的镇宅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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