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时间内,我都对爱情深信不疑,对于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我更是与男女之间的感情发展一起悲欢离合。我坚信这世上肯定会有真正的爱情,甚至认为真正的爱情会时刻发生在我们面前。但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个故事却使我对爱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于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婚姻?我有了很多的思考。
我的前辈,也是一个同事的女儿,青春、漂亮、聪颖,被视为家里的掌上明珠,考上大学后,与她一个同乡——高大、帅气男孩相爱,如胶似漆。转眼到了到了毕业,女孩回到家中给父母说了和男孩的关系,男孩家境一般,父母坚决不同意女孩和那男孩继续交往下去,女孩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并说“非他不嫁”。不得已,同事将女儿户口转到沿海省区的一发达城市,并千方百计在当地找上了工作。女孩与男孩就此分别,但遥远的距离挡不住两颗相爱的心,三年间,电话、书信互相倾诉彼此的渴望,对于爱情的结果,双方坚信不疑,相互鼓励着,在漫长的等待后,女孩终于说服了我的同事,女孩放弃了内地优越的生活环境、工作条件回到了男孩子身边,男孩对女孩这份情义更加珍惜,对女孩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在两人的结婚典礼上,我们见证了两人的结合,并深深祝福他们终有美满婚姻!
婚后,两人正如大家想象的一样,两人如影随行,恩恩爱爱,同事也慢慢喜欢上了女婿,经常挽留女婿在家中吃饭、住宿。不料风云突变,结婚后6个月的某一天,男孩乘车从省城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时速一百多公里的两辆汽车相撞,他乘坐的那辆汽车翻滚下了路基,男孩大难不死,但从第二根肋骨以下均失去知觉,大小便完全失控,生活不能自理。一个清醒的大脑却几乎不能支配身体部位,新婚不久的他是何其痛苦!经过漫长的诉讼,男孩终于获陪50余万元。也正是这场诉讼,也使两家矛盾重重、分奔离析。
妻子不再按时回家侍侯瘫痪在床的丈夫,为了排遣新心中的苦闷,为了暂时忘却眼前的悲伤,她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另外的借口,在外花天酒地中,她俨然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另一边,丈夫依然是那个纯真的男孩,依然幻想着明天的奇迹,但随着一次次肥皂沫的破灭,男孩换来的只是对爱人的绝望!一年多后,她选择了离婚,但是,双方家庭成员对赔偿款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使得妻子最终要以诉讼来解决一切纠纷。我的同事对于我多年的信任,要求我作为案件的承办人(恰巧我也是那起交通事故损害赔偿案件的承办人),见证了太多痛苦的我,还是不禁对这次的案件的处理有了更多人文上的考虑。对于离婚,他一开始就显示了一个真正男人的本色,他同意离婚!然而对于共同财产的分割,却寸步不让。开庭前我特意找到了作为原告的她,此时的她已疲惫、憔悴……我小心的询问她,当年的千心万苦、致死不愈的爱情能否作为离婚时财产分割的让步条件?她坦然回答,现在的情况不是她的本意,一切都是父母的意愿,一切都要照顾父母的感受,她无法做主!庭前调解无望,只好开庭审理,一级伤残的身体的他无法到庭,我安排了在他们的新婚之家开庭,开庭时来了双方很多的亲朋好友,特别是他的。我不知道她是如何面对我的询问,如何直面对方律师的质询,庭审中,她一直不停的在流泪。在整个庭审过程中,我不时地打量着他,心想,脆弱的他能否承受这残酷的现实!面色苍白、神情忧郁的他几乎一言不发,听到妻子的哭声,他也忍不住地哭泣,其间他的父母不时地表现出对她强烈的不满。最终,我作出了判决。他和他的家人还没有太大的反映,只是勉强地接受了判决,但是我的同事却有点恼羞成怒,甚至质问我:“那张小床为什么没有判?”以此为理由他要申诉,甚至找到了院长,如果以漏判为由,将一审判决撤消进行再审,他可以不用上诉,这样时间短,又节省费用!院长的回答是肯定的,我们的判决没有错,不服,你应该上诉。原想一场新的诉讼即将展开,但是使我料想不到的是,最终,双方在二审调解,其结果不如一审判决相对她有利!
双方的一切都结束了,但是能够真正的结束吗?
面对新婚不久就瘫痪在床的丈夫,我能理解、感受作为妻子的痛苦,然而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在离婚是双方不再争议的时候,她对共同财产出的漠然,可能她可以解释,一切我都不在乎,只是父母在掌握,但是正是她的漠然,才使其父母对其权利的随意使用,特别使我不能解释的是在开庭时,她对共同财产表现出来的斤斤计较,处处设防。不管哪一种传说,这一切最终受伤害的是他!我不明白,为什么美满的爱情对于现实婚姻来说脆弱不堪,不值一提?千辛万苦、百转千回而得到的爱情是虚伪的?还是现实残酷的婚姻是真实的?在她看来,爱情真的一文不值吗?当年为爱痛不愈生、执着追求的一片热情在灾难面前真的不堪一击吗?面对一级伤残的他,生活几乎不能自理,更谈不上以后的夫妻生活如何进行,我们能够充分理解一个新婚不久的女人的心情,能够想象她对现在面临的困境所能承受的压力。但是作为夫妻,作为一个感情深厚的夫妻,在考虑解脱自己,最终全身而退时,如何让曾经是自己的那一半,曾经是千年有缘的那个人走的安详一些,离开的幸福一些,那怕当时是虚伪的,但要让他感受到是真实的,特别是今天我们谈到的他,大脑是非常清醒的,只是四肢不能动弹,让他能够在余生感到幸福,感到世间还有真正的爱情!能不能让他说出:“为了爱人的幸福,我不能拖累她!”这是不是小说中才能出现的情景,我真的不知道。
虽然经过这么多不堪的事情,但是我记忆里仍然闪动着故事中那些感动不已的情节:出车祸那天,他正怀抱着她喜欢吃的“麦曲尔蛋糕”从700余公里的省城赶往家乡!她提出离婚那天到开庭甚至结案,他始终固执地坚持将双方的新婚照片高高悬挂在客厅的墙壁上!他的母亲对我哭诉着这些情形时,我也好象看到了他和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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