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民

　　1、台商来投资

　　中午时辰,李王村人正端着饭碗,三五成群的在晒场边的银杏树下吃着饭,这时村委会主任王大民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他跳下车,神秘兮兮地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特大好消息,有位台商马上要到我们村里来投资办一家制药公司了。”

　　大家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位端着大海碗的中年妇女笑着说:“王主任,你不是做梦娶媳妇吧?我们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会有人来投资办厂?”

　　一个小伙子也戏谑说:“如果真有人来我们这里投资的话,肯定是近亲结婚生的白痴。”

　　李王村人一直都在跟贫穷落后打交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有幾百年甚至几千年了。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着,谁也没有想过如何改变这种贫穷落后的现状。不过,李王村不是真的穷得一无是处,这里的香梨可是远近闻名的。这香梨不但甜脆鲜嫩,生津止渴,还是治疗咳嗽的良药。所以这里的人谁要是有个咳嗽,只要吃上几只香梨,或者是用香梨叶片熬汤喝,不要多久就能止住咳嗽了。既然有这么好的香梨,应该不会穷啊!然而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这里的交通实在是太闭塞了,别说是通汽车了,就是行人也不太好走。所以每年收成的香梨都无法运出去,结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烂掉了。过去也曾有小商贩来贩过香梨,可由于交通实在是不方便,结果他们不但没赚到钱,反而赔了老本。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哪个敢来贩梨了。

　　王主任见大家不相信,连忙拍着胸脯说:“这是真的,如果我骗你们的话,就不是娘养的。我刚从乡里回来,是市台办打电话来,人家台商指名道姓说是要在我们李王村办制药厂。”

　　大家听王主任这么一说,也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了,只是心里既高兴又担忧,他们真怕这位台湾商人来这里看了后,就再也不肯来了。

　　有台商来村里投资办厂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整个李王村。有的人感到惊奇和高兴,也有人半信半疑。不过,这件事成了李王村人街头巷尾的热点话题。

　　光阴荏苒,转眼之间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却没有见到台商的影子。大家心想这件事肯定又泡汤了,于是便在失望中将这件事渐渐地忘了。

　　想不到一天上午,市、县、乡的领导和电视台的记者,簇拥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台商真的来了,李王村人不禁又激动了起来。

　　这位台商姓李,叫李思乡,四十多岁,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值得信任。李思乡似乎对李王村的情况十分熟悉,特别是对李王村的老一辈人比较清楚,只要提到谁的名字,他都能说出这个人的一些基本情况。

　　李王村人就感到十分诧异,一个才四十多岁的台商,又从没来过这里,又怎么会对李王村如此了如指掌呢?是不是他有什么人在这里啊?可大家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李王村从没出过名人,解放前虽出了个当官的,但也只是个国民党军的连长,而且他早就死了。

　　提起这位国军连长,也就说来话长了。他叫李如群,小名叫小猫子,是个孤儿。在他8岁那年,父母都因饥荒相继去世,那时他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李王村的乡亲们见他孤苦伶仃十分可怜,便纷纷伸出手来帮助他,你家一口饭,他家一口粥,才使他没有被饿死。

　　李如群18岁那年,因生活贫穷,便跑出去当了兵。也不知怎的,后来他竟然混上了国民党军队的一个连长,这可是李王村世世代代出的最大的官了。说实话,起初大家还不太相信。后来李如群的部队驻防到了县城,解放前夕,他带兵来李王村抓因受伤在村民家养伤的解放军伤病员,为此杀害了三个村民。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靠乡亲们养大的孤儿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所以大家对他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不久解放军攻打县城,李如群被当场打死了。李王村被他杀害的三位村民的亲属为了报仇雪恨,还将他的尸体拉到县城的城门口示众。

　　那么,这位台商怎么会对这里的情况如此熟悉呢?大家不好意思问他,村委王主任却忍不住了,问李思乡:“李先生,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莫非你老家也是我们这里的?”李思乡先是一怔,继而笑着说:“现在是一个信息时代,我作为一名商人,既然要到你们这里来投资,当然要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作一个全面的了解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大家听后恍然大悟:是啊!人家是商人嘛!怎么会盲目投资办厂呢?既然想要来我们这里投资,当然先要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作一个全面的了解了。

　　2、造桥又铺路

　　李思乡来到李王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造桥铺路。李王村水多沟多,交通不发达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造不起桥,铺不起路。不过,让李王村人感到十分诧异的是,这位台商似乎不是来投资办企业的,而是来造桥铺路的。他来李王村不久,就先后投资2000万元,为李王村造了十座水泥桥,而其中有四座桥是通向其他乡镇的。他为什么要多造四座跟自己办厂毫不相干的桥呢?是不是钱多了怕花不掉,在发烧啊?

　　一天上午,村里李支书和王主任来到建桥工地上,见李思乡也正在工地上了解造桥进度,就忍不住问起了这事:“李董事长,我们有点不太明白,你造这四座跟你办厂毫不相干的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思乡朝他俩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这是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

　　秘密?李支书和王主任两人真不知李思乡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人家不肯说,他们也不好刨根究底了。可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头,有必要向乡领导反映一下。

　　当天下午,李支书和王主任两人来到乡政府,将这件事向乡领导作了汇报。乡长和书记听后也感到十分奇怪,一般情况下台商来投资,都是要当地政府为他们提供交通水电等方面的条件,也就是所谓的三通。这位台商倒好,居然自己来造桥铺路了,确实有点儿反常。不过,他们也不便多说什么,更不好去当面问人家这究竟是为什么,那样做才是傻瓜呢!既然人家想吃斋行善,修桥铺路,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我们又何必多问人家为什么呢?再说,这十座桥造好之后,李王村村民不仅到县城方便得多了,就是到其他乡镇走亲戚也方便多了。林乡长笑着对他们说:“既然人家李先生乐于行善,我们就成全他吧!”

　　桥造好了,接下来就要铺公路。修公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要花费大笔的钱,还要征用老百姓的土地。这可不是台商李思乡能做得到的,于是他就安排手下的人去跑县市有关部门审批。县市领导听说李思乡愿意出资铺公路,当然十分高兴。加上李思乡这次来李王村投资办企业,是县市招商引资的一项重点工程,急事急办,特事特批,县市领导很快就将修公路的计划批下来。

　　李思乡又投资了4000万元,准备铺一条李王村通往县城的简易公路。不过,这些钱显然是不够的,县市领导考虑到这是一项重点招商引资项目,为了将这项工作做好,特批了5000万元作为补充资金,但根据预算这些经费还是十分紧张。

　　周围老百姓听说台商要出资为村里修公路,造福于民,都纷纷赶来帮忙。他们没有钱,但有使不完的力气,帮着开山挖土,并且不要一分钱的报酬,这样也就省下了不少钱,保证了工程进展顺利。

　　不过,李王村村民高兴之余,又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这位台商是不是大脑出了毛病?为了造桥修路,这位台商先后已经花去6000万元,这位台商办企业就是再赚钱,也很难一下子赚到这么多钱啊!更何况他还要花钱征用土地和建厂房买设备,这又得花多少钱啊!大家总觉得这位台商好像是大脑进了水。不过,这位台商既然这样乐于造桥铺路行善,大家也就暗地里偷着乐了。

　　3、百姓得实惠

　　公路修好后,李思乡便开始着手筹建工厂。由于这是市县的重点招商引资项目,对于李思乡办厂的手续当然是一路绿灯,很快征用土地的批文就批了下来,接着便开始建厂房。

　　李思乡投资的公司叫兴龙制药有限公司,说白了,就是将这里的香梨加工成止咳糖浆。这当然需要大量的香梨,仅靠一个李王村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将来公司扩大了,就是一个乡也难以满足。周围乡村的老百姓听到这消息后,也十分高兴,主动报名到工地当民工。

　　一天上午,李思乡跟林乡长一起来到建筑工地,见村民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他万分感叹地说:“你们这里的老百姓真是太好了!这么热的天,劝他们休息一下他们都不肯。”林乡长笑着说:“李先生为大家造福,大家又怎能不卖力呢?”李思乡不好意思地说:“造福谈不上,我这是替别人来还债罢了。”“还债?还什么债?”林乡长见他话里有话,惊奇地追问。李思乡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笑着说:“对不起!我只是开了个玩笑。”林乡长见他将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只能以后慢慢再了解了。

　　为了建好兴龙制药有限公司,李思乡几乎整个身心都扑了上去,一年多都没有回台湾。老婆和孩子不知给他打了多少次电话,要他春节期间回台湾过年,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厂房建好后,他又亲自考察和挑选设备,主持安装试运行。

　　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奋斗,兴龙制药有限公司终于正式投产。公司里除了技术和管理人员外,其他工人几乎都是当地的老百姓,李王村更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公司工作。有了工作,青壮年也就不用出外打工了。药厂的工资高,加上自家山坡产的香梨全部由药厂收购,村民们的生活很快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发工资的当天下午,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想请李思乡吃晚饭,感谢他带给村里的这一切,于是一起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其中一个瘦小伙子笑着对李思乡说:“李董事长,我们想请您吃晚饭不知是否能赏光?”李思乡听后笑着问:“你们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瘦小伙子说:“感谢您在我们这里办了工厂,让我们摆脱了贫穷生活。”李思乡笑了一下说:“其实要感谢的人是我的父亲啊!”大家听后不禁一怔,不知李董事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在这时,县政府办公室打电话来,说是县政府晚上有一个茶话会,要李思乡赶到县里去参加。

　　一直默默无闻的李王村,由于兴龙制药有限公司的建成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各种运输车辆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商贩开着汽车来李王村贩香梨,甚至还有很多城里人利用双休日来这里观光游玩。为了加快李王村及周围乡村的经济发展,县交通部门很快就开通了通往县城的客车。城里的一些商家见状,纷纷在这里开起了分店。李王村一下子热闹繁华起来,成了全县的新闻焦点。

　　李思乡待兴龙制药有限公司运转正常后,便准备揭开自己为什么要在李王村办厂的谜底了。这年的腊月二十四上午,公司召开全体职工年终大会,并且邀请李王村的村干部和全体村民参加。

　　职工大会是在职工食堂里召开的,由于来的人很多,座位全坐满了,有不少人站着,但大家都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大家都预感到李思乡有什么事要宣布。

　　大会开始了,李思乡首先向全公司职工作了公司成立一年来的生产经营情况。接着他说,由于兴龙制药有限公司刚创办不久,所以目前还没有看到明显的经济效益,不过,公司已经进入了良性发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兴龙制药有限公司一定会兴旺发达。当然,这一切还需要在座的各位共同努力。

　　李思乡说到这里,朝大家扫视了一下,接着宣布了一个既令人吃惊又振奋人心的事。他十分激动地说:“各位父老乡亲,根据我父亲预先制定的计划,再过一年,兴龙制药有限公司将无偿地交给李王村接管,一切人事权和财权都归李王村。到那时我要回台湾去工作了,不过,只要公司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都会来这里的。并且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助兴龙制药有限公司拓展新的市场,特别是台湾和东南亚的市场。总之,一年后,兴龙制药有限公司就是你们李王村人自己的公司了,你们既是公司里的职工,也是公司的主人。”

　　大家一听顿时都目瞪口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商人啊?把自己辛辛苦苦亲手办起的公司无偿地送给别人,这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吗?大家议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村委王主任和李支书更是感到万分吃惊,这么大的事,李思乡怎么事先没跟他们这些村干部说一声呢?

　　这时有人叫了起来,说:“李董事长,你是不是跟我们大家开玩笑啊?”别的人也跟着喊:“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呀?你是不是骗我们啊?”

　　李思乡笑着说:“大家对我这样做可能感到奇怪,现在我跟大家说实话,我在李王村创办兴龙制药有限公司,就是受我父亲李如群的委托。”

　　大家听后,更是一惊:怎么?李如群没有死?还到了台湾?可当年他明明被解放军打死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4、玩金蝉脱壳

　　是的,李如群当年并没有死。就在解放军攻打县城的那天,李如群来了个金蝉脱壳,他让一个跟自己长得相像的士兵穿上上尉军服,自己换上老百姓的服装,趁着混乱悄悄地逃出了县城。那个替身士兵头部和身上中了十几枪,浑身血肉模糊,所以人们误把他当作了李如群。

　　再说李如群逃出县城后,一口气跑到了广州,又投身到国民党军队,不久随部队撤退到海南岛,最后一直撤到了台湾。到台湾不久李如群就复员了,复员费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他维持多久的生活。可那时来台湾的人实在太多了,想要找一份工作十分困难。起初李如群不相信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会找不到一份工作,可是找了整整一个月,仍然一无所获。眼看一点复员费就要花光了,他急得真想跳海,一死了之。

　　也是命不该绝,就在李如群走投无路之际,一件事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

　　由于身上没多少钱了,李如群为了不使自己饿死,只能省吃俭用,也不敢住客栈。每天晚上他只能到处流浪,有什么能挡风遮雨的地方,就凑合着睡一夜。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可住,干脆就到火车站去坐一个晚上。

　　一天晚上,李如群正在大街上流浪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幢别墅传来女人的呼救声。他没有丝毫犹豫冲了进去,原来是一个身材槐梧的男子正欲对一名年轻漂亮的少妇非禮。李如群在国民党军队当排长时曾经跟一个会武功的士兵学过武术,所以三拳两脚就将这个欲对少妇非礼的男子打跑了。

　　李如群见这位少妇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便准备离去。想不到这位少妇突然喊住他:“先生,请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李如群愣住了,心想莫非她要酬谢我吗?自己现在正为身无分文而犯愁,不如接受她的好意。于是他连忙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要给我钱啊?不好意思,我现在还真缺钱。”

　　这位少妇没有给李如群钱,而是问了他一些情况。当她听完李如群的叙述后,羞涩地对他说:“先生,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是天涯沦落人啊!跟你说实话,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能为我壮胆的男人。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吧!”

　　李如群听了她的话不禁倏地一怔。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便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感到一阵疼痛,这才相信是真的。对于她的这个希望,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面对着这么一个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少妇,他这个流浪汉又怎么会嫌弃呢?再说,自己一直无家可归,有这么一个好的住处,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原来这位少妇叫王晓娜,是国民党一位将军的小老婆。由于这位将军对她十分宠爱,所以在台湾买下这幢别墅给她住,准备以后有个安身之地。想不到他没有这份福气,在撤离大陆时的一次战斗中一命呜呼。将军死后,这幢别墅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如群英雄救美,终于得到丰厚的回报。不久两人领了结婚证,正式成为夫妻。

　　5、终于回来了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后,李如群觉得这样坐吃山空不是个事,就是有再多的钱,总有一天也会吃完用光的。于是两人商量将家里的一些珠宝字画卖掉,用这些钱办了一家工厂。那时台湾经济还十分萧条,不少工厂都不太景气。李如群不愧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工厂效益蒸蒸日上。后来随着台湾经济的复苏,李如群更是如虎添翼,迅速发家致富。经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李如群终于成了一个千万富翁。他的几个儿女也很有出息,大儿子李思故是美国哈佛大学的教授,二儿子李思乡在台湾也有自己的公司。女儿虽然没开公司,却嫁给一个亿万富翁的儿子。也就是说,儿女们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财产。

　　李如群虽然身在台湾,但一直思念着自己的故乡,特别是晚年思乡之情愈加强烈,所以当初他给自己两个儿子分别取名为思故和思乡。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想要回大陆家乡看看是很难的,因为自己在解放前夕到老家李王村抓解放军伤员时,曾经打死了三个村民,这是一笔让他永远也无法洗清的血债。虽然自己当时作为一名军人是执行命令,可毕竟是自己亲自带兵打死人的呀!想到自己儿时如果没有李王村的父老乡亲接济,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这样,自己不仅是欠了家乡人的血债,还欠了家乡人永远还不清的人情债啊!每当想到这些,他就羞愧难当,止不住痛哭流涕,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家乡的父老乡亲了!

　　后来有不少国民党老兵回大陆探亲,李如群也多次动过回老家看看的念头,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敢面对生他养他的李王村,不敢面对李王村的父老乡亲,更怕面对被自己杀害的三个村民的亲属。不过,他始终没有放弃过回老家看看的念头。他经常一个人晚上对着明月发呆,思念故乡的山水和乡亲。虽然家里没有一个亲人了,可他总觉得李王村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他想趁自己还走得动时回老家看看,即使家乡的父老乡亲要审判自己也死而无憾。

　　想不到十年前的一天早上,李如群上卫生间时突然脑溢血倒了下去。后来虽然经过医生抢救保住了性命,但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整天坐在轮椅上。眼看自己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他想趁自己还活着时,为家乡做一份贡献,算是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赎罪吧!

　　一天晚上,李如群将小儿子李思乡叫到自己房间里,含着泪水对他说:“思乡,爸爸已到了风烛之年了,可有一个心愿一直没了,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李思乡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笑着说:“爸,你说吧!我一定帮你去完成。”李如群这才说:“我打算将自己2000万美元的财产捐给家乡李王村,可又怕家乡人不愿意接受我的捐赠。我想让你以办厂投资的名义为家乡造桥铺路,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行!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李思乡连忙说。“不过,这件事你先不要让村里人知道,等时机成熟后再告诉大家。说实话,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是个有负于家乡父老乡亲的罪人啊!”李如群说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

　　就这样,李思乡带着父亲的重托来到李王村,以投资的名义修桥铺路建厂,以实现父亲的最后愿望。

　　李王村的老百姓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村委王主任的祖父就是当年被李如群手下杀害的,但他聽完李思乡的这番话,还是原谅了李如群。他走上前紧紧地握住李思乡的手,激动地说:“李先生,请你转告你父亲,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一概既往不咎,现在一切向前看。希望他老人家在有生之年能回来看一看,我们李王村的父老乡亲都欢迎他回家。”

　　李思乡听了激动得热泪盈眶,说:“我先代表父亲向宽宏大量的父老乡亲道声谢谢!我这就给父亲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老人家。”说着,便连忙打电话告诉远在台湾的父亲。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如群接完电话,由于心情过分激动,旧病复发,突然去世了。

　　根据李如群生前的愿望,他的骨灰盒从台湾运了回来,安葬在李王村。安葬的那天,李王村的乡亲们都来了,他们是来迎接李如群这位离家六十多年的浪子。他虽然没有活着回到自己的故乡,能够长眠在家乡的土地上,总算是叶落归根了。 ■(责编: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