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茜

　　摘 要：成书于1998年的家庭伦理小说《秘密》是东野圭吾与发妻离婚后的第一部作品，围绕杉田平介与梶川幸广两个人的家庭生活而展开。本文将透过杉田平介与梶川幸广两个家庭的婚姻关系及其特点，从中窥探东野圭吾隐匿的婚姻观。

　　关键词：《秘密》;东野圭吾;婚姻观

　　东野圭吾是日本推理小说作家，其作品大多数以社会的病态现象为背景，反映人与人之间因缺乏感情的交流、人情的温暖而导致的人性的堕落。特别是病态的家庭环境、扭曲的婚姻关系，是东野圭吾创作中孕育冷漠杀手的根源。东野圭吾极少书写纯粹而真挚的爱情，像小说《秘密》中描写温馨感人的婚姻状态并不多见。

　　《秘密》成书于1998年。而在1997年，东野圭吾与结发妻子结束了14年的婚姻。经过一年时间的感情酝酿，才有了小说《秘密》。《秘密》是围绕杉田平介与梶川幸广两个人的家庭生活而展开，透过两个家庭的婚姻关系，可以从中窥探东野圭吾隐匿的婚姻观。

　　一、小说《秘密》的故事梗概

　　杉田平介与妻子直子原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一次前往长野老家的探亲途中，直子与女儿藻奈美乘坐的大巴车因为司机疲劳驾驶而坠入了悬崖。身负重伤的两人被送医救治。但是直子最终因伤势过重而身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藻奈美外表是11岁的小女孩，意识却是36岁的直子。从此，杉田平介与直子由夫妻关系变成了微妙的“父女”关系。作品围绕杉田夫妇今后该如何生活为主线展开。副线则由杉田平介追查司机造成事故的原因构成。在追查原因的过程中，杉田平介无意中牵扯出司机梶川幸广不为人知的婚姻背后的秘密。

　　二、杉田平介与直子的婚姻关系

　　（一）纯粹真挚、无利益瓜葛

　　杉田平介与直子经自由恋爱2年后步入婚姻殿堂，两人感情稳定，生活和谐。与日本传统的夫妇一样，杉田平介在外上班，早出晚归，直子则在家负责照料一家人的生活。从直子离家时为杉田平介准备了3天的饭菜可以看出，直子了解杉田平介的饮食喜好，对杉田平介照顾细致入微。這是理想的婚姻状态，是大多数青年男女所追求向往的平凡而温馨的幸福生活。

　　东野圭吾笔下也不乏对婚姻关系的描写，但其中往往与利益相挂钩。《白夜行》里的雪穗，为了金钱与地位，千方百计与年长10岁的富豪结婚。《圣女的救济》中的义孝，为了生孩子才与绫音结婚。这些婚姻都不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一旦利益的天平失衡，婚姻也随之砰然倒塌。

　　（二）关心爱护、相互照顾

　　车祸发生后，人格依附在藻奈美身上的直子打算以藻奈美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在外面，直子与杉田平介以父女相称。在家里，直子却继续以妻子的身份，一如既往地照顾杉田平介的饮食起居。杉田平介对直子比事故之前更为体贴周到，不惜放弃夜班的加班补贴，特地申请调整上班时间，只为陪伴直子度过漫长黑夜。

　　《秘密》创作的背景是1985年，正值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书中提到“加班费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加班费高于基本工资的情况屡见不鲜”[1]。司机梶川幸广就是为了赚取加班费而辛苦工作，回家只是倒头大睡，与妻子、女儿缺乏情感交流。然而，杉田平介担心事故后的“藻奈美”会发生意外，宁愿放弃加班费，也要陪伴其左右。夫妻关系中最重要的就是陪伴，相互陪伴能够增进夫妻之间的情感，让婚姻关系更和谐美好。

　　（三）责任、义务胜于情欲

　　在生活起居上，杉田平介与直子的相处与过往并无二致，唯一的不同是，杉田平介切切实实地失去了夫妻关系中重要的性伴侣。直子了解杉田平介的生理需求，杉田平介也有意亲近直子，但物是人非，眼前之人是外形11岁的藻奈美。面对稚嫩的爱女，杉田平介清楚地认识到为人父的责任，不愿意做出龌龊之事，玷污女儿圣洁的身体。在失去伴侣之后仍能明确自身责任的人格设计，在东野圭吾作品中难能可贵。《宿命》里的瓜生社长夫人，在瓜生社长病倒后便转投秘书的怀抱。《嫌疑人X的献身》中，富坚慎二置家庭的责任、义务而不顾，无休止地纠缠花冈靖子，稍有不顺便暴力相向。婚姻关系除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更重要的还是共同承担家庭的责任与义务。

　　（四）缺乏信任、不善于沟通

　　失去妻子的杉田平介一直视直子的人格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事故后，有许多人提议他再婚，杉田平介也曾对小学教师桥本多惠子动过心，但是，因为直子人格的存在，杉田平介一直保持着独身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子逐渐适应了藻奈美的身体，意识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开始产生了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抵触成年男性的心理。直子不愿意与杉田平介谈论校园生活，不轻易让杉田平介进入房间，还开始与高二的学长互通电话、暗生情愫。觉察到直子的变化，杉田平介产生了焦虑。他私拆信件、偷看笔记、窃听电话、阻止直子的约会，以丈夫的身份责备直子的背叛，直子因杉田平介的行为大受打击，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僵局。从这一插曲可以看出，夫妻之间甚至父女之间缺乏情感交流会导致感情隔阂，产生信任危机。正因为直子拥有双重身份，在对待男性时，不能忽视杉田平介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心理感受。如果直子能与杉田平介多交谈，或许就不会出现感情冲突。

　　（五）适度的放手、默默地奉献

　　拥有藻奈美身体的直子不断地成长，杉田平介则会随岁月衰老。“今后将如何生活”是两人之间的一道难题。从根岸典子处了解到梶川幸广默默付出的真相后，杉田平介明白自己也应该“为爱的人选择一条幸福的道路”[1]277，“下定决心把直子当作藻奈美来对待”[1]327。同时，在杉田平介道歉之后，藻奈美自身的意识奇迹般地苏醒。直子的意识与藻奈美的意识轮流出现在藻奈美的身上，“一家三口”度过了幸福快乐的9年时光。直到藻奈美出嫁前，杉田平介才发现原来这9年一直是直子一人饰两角的秘密。直子在摒弃“妻子”身份之前，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陪伴杉田平介左右，让杉田平介逐渐接受自己的离开，默默奉献，用心良苦。杉田平介与直子都明白，当婚姻关系不可逆转时，唯有放弃束缚双方的婚姻，让双方都重获自由，才能各自获取幸福。

　　三、梶川幸广与征子的婚姻关系

　　（一）理解信任、尊重对方

　　征子是梶川幸广的现任妻子。征子的前夫在十年前因病去世，征子后来带着女儿逸美嫁给了梶川幸广。当杉田平介询问梶川幸广是否有赌博、出轨的情况时，征子立即否定，对丈夫表示出绝对的信任。当梶川幸广给的家用减少时，征子也没有询问梶川幸广原因，而是决定自己外出工作，赚钱以补贴家用。由此也可以看出，征子对梶川幸广的辛苦工作表示理解，并没有对丈夫产生怀疑。逸美虽然非梶川幸广所生，对梶川幸广也是相当尊敬，称呼他为“爸爸”。逸美能够接受梶川幸廣也反映出征子与梶川幸广互为尊重，感情良好。

　　（二）缺乏沟通，彼此不了解

　　征子不清楚梶川幸广具体的工资收入，也不知道家用减少的原因，更不熟知梶川幸广的过往。而梶川幸广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收入，不曾说起与前妻的事情，对减少家用的事也只字未提。由此可以看出，梶川幸广与征子之间缺乏沟通，情感交流较少。两人虽然同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对彼此的情况毫不了解。梶川幸广发生车祸后，征子得知梶川幸广每月给前妻寄钱，所受打击甚大。若梶川幸广不是大男子主义，能与征子多交流，若征子能多关心丈夫，在丈夫疲惫工作、家用减少之时了解当中原因，想必不会造成29人身亡、多人身负重伤的严重车祸，也能避免车祸后征子因外焦内虑而亡的悲惨命运。

　　四、梶川幸广与根岸典子的婚姻关系

　　（一）宽容、善待胜于责备、折磨

　　根岸典子是梶川幸广的前妻，是一位从良后的陪酒女。出嫁前一天，根岸典子与此前交往甚好的男客人发生了关系，生下了儿子文也。梶川幸广对文也极为疼爱，却在一次体检中偶然得知文也并非自己的亲生子。梶川幸广并未责备根岸典子，却在沉默2个月之后留下字条，独自离开。面对妻子的背叛，梶川幸广选择了宽容，这在东野圭吾作品中也是极为罕见。《圣女的救济》中，绫音的丈夫出轨自己的女学生，因多年未生育将被丈夫抛弃，绫音将心中的怨恨转为一场悄无声息的毒杀。《白夜行》中，桐原亮司目睹父亲丑恶的行为，举刀刺向了父亲。即使是杉田平介，得知直子与学长约会时也责备直子的不忠。由此可见，东野圭吾在梶川幸广的人物身上寄托了自己对待婚姻的态度：对对方的背叛表示宽容，独自离开，放手让对方幸福。

　　（二）默默付出胜于千言万语

　　梶川幸广虽然离开了根岸典子与文也，却始终随身携带文也的照片，牢记着文也的年龄与读书情况。在文也即将高考时，梶川幸广与根岸典子联系，了解文也的状况，并承诺每月寄送生活费，以帮助典子母子二人渡过困难。当杉田平介看到寄款收据时，也感慨梶川幸广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为所爱之人选择一条幸福的道路。”[1]277梶川幸广对文也的爱超越了生理上的父亲，体现出了无私的大爱。

　　五、小结

　　不论是杉田平介还是梶川幸广，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人物。东野圭吾在他们的婚姻中设置了一个疑问：当婚姻出现意外时该如何选择？面对被扭曲的命运，杉田平介困惑、迷茫，但始终明确自身的责任与义务，对婚姻忠诚。面对妻子的背叛，梶川幸广选择独自承受，默默离开。当知道前妻与儿子经济困难时，又不惜牺牲自己，给予最大努力的帮助。杉田平介与梶川幸广对待婚姻的态度体现了东野圭吾的婚姻观。

　　参考文献：

　　[1]东野圭吾.秘密[M].连子心，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