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岑参是唐代享誉诗坛的边塞诗人,曾两度出塞,在西域留下了大量奇峻豪迈的诗作。然而,岑参边塞诗“奇壮”的独特艺术风格的形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时代精神、个人阅历、气质性格的共同作用下逐渐成熟,最终在第二次出塞的诗作中实现飞跃。本文将岑参两度出塞创作的边塞诗的内容和格调进行对比,挖掘岑参创作心态的变化及原因。
关键词:岑参;边塞诗;艺术风格;创作心态
作为唐朝享誉诗坛的边塞诗人,岑参有两度出塞的经历。在两度出塞期间,岑参共留下了七十多首描写边地景色和反映边地生活的诗篇,正是这些边塞诗铸就了岑诗在唐诗历史上的美名。岑诗以“奇”著称,如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认为“参诗能作奇语,尤长于边塞”。奇峻风格主要是在他两度出塞的过程中形成的,诗人在亲眼见证边塞奇异景观和亲身体验边塞艰苦生活的基础上发挥想象力,以惊叹、惊奇的眼光挖掘边塞风光的奇异,构成雄浑而又俊逸的艺术风格。
然而,岑诗奇峻、雄壮、豪迈的艺术风格的形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出塞经历的多次磨砺、仕途生活的变化中逐渐成熟。将岑参两度出塞创作的边塞诗的内容和格调进行对比,挖掘岑参创作心态的变化及其成因,对了解岑诗艺术风格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
一、两度出塞诗作内容的对比
将岑参两次出塞创作的边塞诗进行对比,可发现岑参在初次出塞过程中创作的更多的是离别、思念故园和亲人之作,而第二次出塞更多的是展现军威、称赞军功之作。“长安遥在日光边,忆君不见令人老”(《过燕支寄杜位》),诗人身处异域,独自面对边塞陌生的环境,不免时时怀念离自己千里之外的亲戚朋友和故园。在初次出塞即将结束时,诗人送别诸同僚,创作了一系列送别诗,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送韦侍御先归京》等,其中不少诗歌表现了边塞的艰苦生活,表白了对友人的恋恋不舍之情,也热情洋溢地鼓励同僚赴军作战。
而在第二次出塞过程中,岑参写下了大量赞颂封常清以及酬酢的诗歌,在描绘边地奇壮景色、赞颂军功、展现西征大军坚定的战斗精神的同时,流露出自己昂扬的战斗精神和建功立业的极度渴望。他用雄迈的语言对封大夫的多次出征进行刻画,“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将封大夫出征时全军的景象描绘得气势壮阔,而“前年斩楼兰,去年平月支,天子日殊宠,朝廷方见推”(《北庭西郊候封大夫回军献上》)则对封大夫的战功进行总结,用天子对封大夫战绩的褒奖来表现封大夫的战绩累累,受到天子的殊荣。由于第二次出塞诗人的目标更加地坚定明确,而封常清又是其昔日的同僚,因此他常常通过创作这些诗作来向上司表明自己的壮志和信心。
二、两度出塞诗作格调的对比
岑参在初次出塞从军前对即将面对的艰苦边塞生活是有心理预估的,从“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便可略知一二。在出塞过程中,诗人也时时抒发豪迈的情怀,“丈夫三十未富贵,安能终日守笔砚!”(《银山碛西馆》)是作者投笔从戎的豪迈宣言。然而,诗中蕴含的愁苦、悲忧是超过了乐观的一面的。即使诗人对边塞艰苦生活早有心理预期,行军生活的艰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能引发他的思乡之情,“晓笛引乡泪,秋冰鸣马蹄”(《早发焉耆怀终南别业》),晨间的笛声营造了悲寂凄凉的意境,表现出极度的孤独之感。离故园越远,诗人心中的愁思愈发深重,对故园的眷恋也越强烈。一望无际的前路加重了他的迷茫与忐忑,“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过碛》),沙漠茫无边际,四望前路与天相连,仿佛望不到尽头。此外,从诗人写给友人的部分诗作中,可以发现诗人此次出塞是不得意的,“白发悲明镜,青春换敝袭”(《武威春暮闻宇文判官西使还已到晋昌》),感慨时光易逝,壮志难酬。由此可见,诗人在这时更多地是关注自己内心的感受,抒发自己对于故园的深切思念与眷恋和对亲人朋友的思念之情。
相比于初次出塞对周围环境的退怯与不适应,诗人在第二次出塞时的心胸和视野更为开阔,也以更为坦然的欣赏的态度去挖掘边地风光的奇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全诗角度新奇、风格别致,表现了一种开阔、昂扬的姿态和情感。诗人对热海的描写也注入了澎湃的气势。此外,诗人写下了不少展现西征大军军威及称赞封常清军功的诗作,“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用阔大的意象来写西征大军出师的声威,气势极为壮阔。在《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中,作者与昔日同僚相见,不禁感慨“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时光消逝,而大家都未能实现壮志,而后句“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一句迅速将诗歌的格调提高,有着能驾驭自身命运的积极向上的人生姿态。
初次出塞中,虽然一些诗表现了边地奇异风景,但诗中描绘的大多数景象都是为了烘托边地生活的艰苦及对故园和亲人的思念之情。而在第二次出塞中,作者将个人鉴定昂扬的姿态灌注到景物中,将描绘祖国边地风光与奋发的时代精神及个人气质熔铸为一体,最终铸就诗歌的独特艺术风格。陈铁民、侯忠义校注的《岑参集校注》对岑诗的变化进行了概括——“岑诗发展变化的趋向是由‘奇转向‘奇壮,并在第二次出塞时,最终完全形成‘奇壮的独特风格”。
三、两次出塞发生心理变化的原因
岑參两次出塞心理上的明显不同是由岑参自身仕宦道路发展及时代文化背景共同作用的结果。首先,两次出塞岑参对边塞环境的适应程度不同。首次出塞时,岑参初次目睹边地的荒芜和凄凉景象、体验边塞艰辛的生活,巨大的生活落差不免会让诗人思念故园和亲人,因此在诗歌创作中会更关注内在世界。而第二次出塞时,诗人已经体验并适应这种生活,因此他可以由关注自身内心感受转向观察体会周围环境。
所属幕僚的不同也给岑参的心理带来不同的感受。诗人第一次出塞时为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幕僚,而第二次出塞时为诗人的同僚封常清的幕僚,从岑参描写封常清的诗作中不难看出岑参对封常清是敬佩的,两者之间的关系更为和谐,给了岑参心理上的安慰。
此外,得意程度的不同也对岑参的心理有影响。在首次出塞的作品中,岑参多次流露出时光易逝、壮志未酬的惆怅之感。就个人愿望而言,岑参二度出塞想要建功立业的愿望更为明确。岑参两次出塞的原因都是为了功名事业,但首次出塞相比于第二次出塞来说具有盲目性。相比于首次出塞,第二次出塞建功立业的愿望更为强烈、更为明确,在这一明确的目标的驱使之下,诗人可以用更加坦然的心态去迎接挑战,以愈加高昂的情怀去感受边地生活和风景。
四、结语
岑参两次出塞对边塞环境的适应程度的不同及所属幕僚、得意程度及愿望强烈的差异影响了两个时期的边塞诗的创作心态,这一创作心态反映在诗歌创作内容和格调上。两个时期的边塞诗创作的差异体现了岑诗奇壮的创作风格的成熟。岑参将其大胆奇妙的想象建立在对边地风景和生活的真切体验之上,将个人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与时代精神注入边地风光和生活中,抒发了豪迈的英雄主义气概。
参考文献:
[1]陈铁民,侯忠义.岑参集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2]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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