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锐

　　摘 要：中国神话起源于远古时期，在古典文集《山海经》中有过详细记述，彰显了远古时期人类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希腊神话发源于阿尔卑斯山脉，它以雷神宙斯为代表的十二主神为主体，和中国神话一样呈现出历史悠久、内容丰富的特征。相较于中国神话的盘根错节、鱼龙交错，希腊神话线索单一、体系单调，比中国神话脉络更为清晰。本文从起源、角色、赞颂对象和内容、体系、主题表现五个方面论述中国和希腊神话的差异，以期能对辨析两者的不同风格，从多方面探究中国和希腊神话有所借鉴。

　　关键词：神话；比较；特征；差异

　　中国神话是远古时期的人们对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和生老病死等社会现象无法理解的情况下，对超自然现象的崇拜产生的；希腊神话中也包含有对自然崇拜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凸显人性的力量。由于希腊文化和中国文化的差异，希腊民众和中国民众世界观、生存环境和地域限制，在许多方面呈现出迥异风格。

　　一、起源不同

　　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其他三个文明古国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或因自然灾害导致文明中断、毁灭，或因外族入侵使文明变异、不复存在。只有中华文明传承不止、生生不息，在这样的历史环境和土壤上诞生的中国神话带有厚重、隐忍、坚毅的民族文化特征，寄托着中华民族战胜自然、不断进步、不断超越的理念，在神话中不自觉注入龙图腾、自然现象崇拜、日月星相宇宙万物的臆想，把作为神话创造主体的人淡化、边缘化和弱小化。在神话中摈弃人定胜天的“人”的意识，强调人的服从性、奴性和被主宰性，宣扬神话世界的不可战胜。

　　希腊神话和中国神话一样历史悠久，但它不像中国神话起源那样众说纷纭，而是有着鲜明的地域特征。具体来说是发源于欧洲中部的阿尔卑斯山上，以雷电神宙斯和十二主神的活动为主导。它与古希腊文明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但它与希腊文明的关系不似中国神话与中国文明的关系那样盘根错节、息息相关，带有较强的独立性、荒诞性和自由色彩。在希腊神话中，人的主体意识比中国神话更为凸显。人，具体来说是英雄，也被赋予力量强大的色彩。

　　二、人物角色不同

　　在希腊神话中，神是有欲望，带有普通人的感情色彩。例如宙斯就常掠夺美女，而且在阿尔卑斯山和民间留有许多私生子。在希腊神话记载中，他常常幻化为英俊潇洒的男子，运用其强大的法术，在广袤的天空、阿尔卑斯山和农村原野恣意横行，掠夺年轻漂亮的美女，带回老穴与其同居，生儿育女；再如在宙斯反对其父亲的战斗以及新神谱诸神争斗的记叙中，常常伴随着兵器的格斗、武力的角逐，许多场面与人类社会惊人相似，与其说是神与神之间法力的较量，不如说是人与人之间武力的角逐。

　　宙斯的行为我们姑且不用道德角度去评判，他追求美女、繁衍后代的行为带有鲜明的人的特征，具备人拥有欲望的特点。另外，从当时的政治和社会状况去分析，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宙斯的这种欲望和当时希腊国君的欲望是一致的，也可以宙斯为代表的神的欲望就是人类社会君主欲望的载体。探究其产生的因素，与希腊神话诞生时的社会背景相吻合，希腊神话产生的时期正是希腊议会发挥巨大作用的时期，议会的作用越大，君权的实施就会受到约束。希腊神话能够广泛流传，一个主要的因素就是古希腊君主希望人间社会的秩序仿效宙斯的专制。

　　在中国神话中，神常常压抑欲望，往往以圣人面目出现。这个特性在许多神话作品中都有体现。如上古神话《夸父逐日》，为了表现夸父不懈进取的精神，描绘他在非常疲惫的情况下仍然奋力往前奔跑，去实现追逐太阳的梦想，直至牺牲自己。在这个神话中，夸父是没有个性、妥协和选择的，只有往前奔跑，才能受到赞颂和传承。如果他像普通人那样，在逐日过程中感觉困难而停止行动，就不会有千古流传的神话故事诞生。

　　三、赞颂对象和内容不同

　　希腊神话常常表现神的英勇，对身体健硕进行赞美，不是很赞同计策，常以为诡。如在描写新神谱与旧神谱的较量中，许多打斗场面具有唯美主义色彩。相比于中国神话中神仙斗法渲染场面，希腊神话往往注重对神仙自身本性的显露，从描摹神仙的相貌着手，突出他们高大的身材，赞美他们健硕的体魄，夸赞他们英俊的面孔，给人更多的真实感和想象力，对读者来说多了份亲和力，也就多了份阅读兴趣。

　　中国神话中神的形象常常在幻，羽化登仙，对计策颇为推崇，以为智。在诸多神话作品中，神的形象不像希腊神话中神的形象那么丰满，很多神话人物往往以幻化的形象出现。如在范冰冰版电视剧《封神榜》中，主持封神大业的女娲娘娘总以幻化的女性出现，自始至终没有以完整人物显身。每当封神大业遇到阻碍时，她总能及时出现，运用自身在三界的影响拨乱反正，融化危机，使得封神大业得以顺利完成。

　　综上所述，希腊神话和西方文学作品一样，带给读者更多的生活感和真实感，能够接近最基层人的思想、行為和生活。希腊神话作品中的诸神，包括宙斯，他们的思想行为和当时希腊人的思想行为没有异样，通俗来说就是接地气；中国神话作品继承的是浪漫主义文学传统，采用“写虚”、“夸张”的写法，有的是由此及彼的加工、联想，作品中的人物或情节有的还能在大自然和劳动生活中寻找到一些痕迹，有的完全是天马行空般的创造，“杜撰”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和情节，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编排，最终形成了脍炙人口的正统经典神话作品和广为流传的民间神话体系。

　　四、体系不同

　　希腊神话人物数量较少，结构简单，体系单一。它的体系可以根据神话人物出现的时间顺序予以界定，一般可以分为旧神谱和新神谱。旧神谱记载了天地的起源，最初的宇宙一片混沌，从混沌中最先生出了大地，接着在大地底层出现了“黑暗”厄瑞玻斯与“黑夜”尼克特，两者结合生出“光明”与“昼”。 在旧神谱中我们可以看到其保存了远古社会人吃人和杂婚制的野蛮风俗，这些都成为后来西方文学中绵延不断的母题；新神谱 中，诸神都居于奥林匹斯山上，宙斯推翻了父亲的统治，建立了新的统治秩序，其手下主要有十二个主神。十二主神都有鲜明的性格与七情六欲，具备超人的本领，掌管着火、海洋、农业、爱情等众多领域，为了利益和权利常常进行争斗。

　　中国的神话人物众多，分类标准不一，体系紊乱、庞杂。依据宗教类型的划分标准，可以分为道教和佛教两大体系。

　　记载道教体系的神话著作很多，有的只是在故事和传说中有零星的记载，最为突出的当推明代成书的《封神演义》。该书主要记载了支持殷商纣王的截教和支持西周武王的阐教两派神仙斗法的故事，阐教和截教在该书作者的笔下是道教的两个分支。阐教以元始天尊为首领，其门下弟子包括广成子等十二金仙以及姜子牙等阐教二代弟子，还包括杨戬、哪咤为代表的三代弟子；截教教主为通天教主，其弟子鱼龙混珠，原型以飞禽走兽居多，按照入门规则和脉络来源可以分为三种类型，有四大嫡传弟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和鬼灵圣母，有远居仙山洞府的赵公明兄妹、九龙岛四士等，还有依附于截教的其他练气士和仙人。

　　记载佛教体系最完整、权威的著作非《西游记》莫属。从成书时间来看，《西游记》要比《封神演义》早，但就里面记述的神话人物和故事来说，佛教神话体系诞生的比道教神话体系要晚，这从杨戬的成长和法力可以看出。《封神演义》时期的杨戬，法力较低，主要靠智谋战胜敌人，而到了《西游记》时期，杨戬已具有了很强的法力，在擒拿孙悟空的战斗中立了大功。

　　与道教神话体系相比，佛教神话体系人物偏少、结构单一，和希腊神话体系在某些方面具有惊人的一致性。从等级上可以划分为佛、菩萨、罗汉三种，人数较多的当推罗汉等级，在中国民间广泛流传的就有五百羅汉和十八罗汉的故事。

　　五、主题表现不同

　　希腊神话是围绕着宙斯展开的一系列故事，把神人化，故事情节扑朔迷离，一波三折，情节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对于旧神谱和新神谱争夺阿尔卑斯山统治权的争斗，希腊神话作品中记载不多。对于新神谱之间诸神的争斗，以及诸神合力反抗宙斯的暴力统治描述则材料丰富、记述翔实，故事情节总是纵横开合、别有洞天，靠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来吸引、打动读者。

　　中国神话起源于原始社会，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具有中华传统文化特色的独特魅力，更富有人情味，把人神化，善恶分明，不自觉地将神话人物分为两大阵营，即正义和非正义两方。这种特征在《封神演义》和《西游记》中表现得特别突出。

　　《封神演义》的核心故事是两界四方之间的争斗，在人界是以非正义的殷商纣王和正义的西周武王之间的军事斗争，在仙界则是截教和阐教之间的斗法。以人间君王为参照，支持纣王的截教自然成为非正义的一方。作者在书写两教斗法时，笔锋重心和好感自然转向阐教，这就不难理解阐教和截教斗法时，截教屡屡失利，多位门人上了封神榜的现象。

　　《西游记》中也明显存在正义和非正义的争斗。孙悟空在没有皈依佛门之前为邪派，偷吃蟠桃和仙丹，大闹天宫，犯下弥天大罪；五百年后，当唐僧在五指山收孙悟空为徒后，孙悟空又转变为正义的一方，保护唐僧求取真经。而想吃唐僧肉的白骨精等妖怪则变成非正义的一方。中国的神话作品总是不自觉地将神仙分为两个阵营，这也和中国传统文化中非此即彼的是非观念息息相关。

　　六、结语

　　中国神话源远流长，在中华文化厚重的土壤中自然生根，茁壮成长，自成系统，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希腊神话是古希腊文明留给当今世界的瑰宝之一。它具有故事情节复杂、更具人性化的优势，是古希腊共和政治、海域文化和各类文明的交汇，在世界神话史上占有重要的席位。正是因为中国神话和希腊神话在起源、角色、赞颂对象和内容、体系、主题表现等不同，才造成中国神话复杂万变的动感美和希腊神话自然和谐的静态美的局面，才形成两种不同风格、底蕴和气质的神话系统的并立和并存，在相互交融、时而碰撞和磨擦中成长、发展，才有了今天我们看到的优秀神话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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