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我看着我的左手。关于赐我腐烂大姆指的男生。5岁那年幼儿园,我还是班长。小同学跑进小黑屋,我拉住门,“嘭”一声,门关了夹着我的大姆指,没有流血,只是疼,后来半截大姆指开始红肿发炎,等到医生拿出钳子,硬生生夹去我已经腐烂的指甲,清洗伤口上药、最后包扎起来,龇牙咧嘴大哭的过程大约持续了15分钟,但是够让一个小朋友一直记到现在。再后来,大姆指久久弯着,难以直起,医生说,这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家长帮忙每天揉揉,兴许会好。事实上,如此惨痛记忆,现在已经忘了那个男孩的样子。
关于赐我橘皮纹路的足球。小学的时候,总有用不完的力气。球滚很远,一直到撞上泥墙,停下的地方有些杂草,泥土湿湿的,我就在没碰到球之前滑倒。同学和班主任把我扶回教室,还好那时教室是在一楼,过程没有太过艰难。那年夏天,我穿着中裤,中裤下面,一直是红药水的颜色和慢慢结痂的疤。
关于赐我蜂蛹一样痕迹的摩托。每天照常坐在摩托上回家,下车的时候,小腿恰好贴上滚烫的引擎,没有多少疼痛,照常上楼,坐在沙发时,发现小腿上鼓起了一个水泡。随意找只药膏敷上,没有过多在意,等着它自己慢慢褪去。
人的身体承受许多时光印记,但却是无意义的。当我清楚意识到这一点时,眼里温热起来。很多的意义,原来只是后来我赋予它们的。
我们在独自缄默,在长久漂泊。雷霆后留下的腐烂伤疤随着时间也会渐渐忘却当时的轰鸣,那个男孩的模样也成为恍惚的念影。生命顽强,伤痛会过去,连伤害到我们的人都会多数时间忘记。
生命被我们赋予太多反而失了轻盈的力量,声音与狂热背后的橘纹伤疤是提醒我们追逐的太多,停下脚步是为了更好的前行。
穿枝拂叶中的磕绊也许不为深感,身上的印记不如也就随它而去,至少它让我们有伤可抚而不觉荒芜。又如有些伤害是不经意的,不去计较,自己也会舒坦些。
更多印记沉默着,被身体承载着,等待赋予,抵御孤寂的、抚慰焦灼的、悼念青春的。
就这样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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