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俊强

　　每次聚会,他都是大家谈论的焦点,的确,在南方这个年轻、充满生机的都市,在声誉不错的公司上班,清闲的工作可观的待遇,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和雄心壮志,他心里的暗涌一波袭过一波,因为人际关系,辞职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

　　只是,他的计划最终还是搁浅了,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茫茫人海中,他巧遇了一个女孩儿。

　　所谓的巧遇,到底有多巧呢?一次偶然的早班,他发现,一个女孩儿和他同在一个都市村庄租住,他们在21路公交车上邂逅,之后沿着几条大街在这个繁华的城市穿梭而过,到达同一个站牌之后,会顺着同一条路,步行5分钟,然后到一个路口,她往右拐、上楼,他往前再走10米,右拐、上楼。两家公司在两栋相邻的大厦上,幸运的是,他比她走得快,当他上楼之后在靠窗台的位置坐下时,看到她也在对面窗台的位置开始忙碌工作了。

　　那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儿,高高的个子,标致的脸庞加上一缕清纯的气息,优雅的步履干练的动作,让他的心在她的一笑一颦中,一次又一次地陷落——常常是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手里该干的工作。

　　于是,在工作日里,他有事没事,总是熬到和她一起下班、下楼,同等21路车,一起回到那个都市村庄。那种期待,那种幸福让他觉得21路车就像私家车,载着两个人的幸福,一路穿梭,一起看万家灯火。

　　突然之间,他发现他的生活也不应该是一潭死水,尽管事业的发展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般顺利,他也不想辞职了:我还有别的生活可以打理、丰富。于是,每天他想着早起,能够像第一次那样与她“邂逅”,还担心会去得太早,天冷,冻得发抖;可反复琢磨定好的时间,却会被他修改一遍又一遍,还盘算着“这个时候她会不会已经走了”。他为自己感到困惑,又为自己高兴,一种说不出的甜蜜萦绕在心头。

　　有时,她会和他一起上班下班,但无论是在路上还是飞驰的车上,他们最多的交流,只是目光,或有意无意地相互看了几眼,不曾有什么言语,各走各的,一前一后、直到消失。他希望每天能够看到她,像歌词里那样“天天见到你,希望和必须”,然而简单的目标并非次次都能如愿以偿,他的“阴谋”没有实现时,会一整天都如霜打的茄子。

　　她的生活和世界,对他来说,是一个深深的诱惑,只是他没有勇气去探索、去冒险、去揭秘。他想,他们之间应该发生些什么,可想了N天,结果又是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着,什么都没发生,笑自己自作多情,自讨没趣。他也想过,应该学会忘了她,大街上这样的人多了,每个人都是匆匆而过,谁曾有这些荒唐的想法。

　　不过,一次,他还是鼓起勇气,和她打了招呼,浅浅地问候了一句,又找借口要了她的手机号——她竟然没有拒绝,他心里一片雀跃。这是他的第一步,之后的路,似乎有了一些脉络。随后的日子里,他想给她发一些信息,找一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但是都没付出实施,怕被耻笑。想象中的爱情的方向,已经显现他最初的曙光,他却一直犹豫不前,困扰得他连续失眠,也不曾前进一步。

　　直到有一个周,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那个刻骨铭心的面孔,却在周六时第一次接到了她的电话,也就是那个电话击碎了他精心编织已久的梦。她语气很平静地说:我很早就知道,身边有个男孩儿,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守望,我为自己感到庆幸、不可思议,毕竟这样的巧合很少的——上班下班坐一趟车、上班住处也在一个地方,还能时不时隔窗相望。我想过很多很多次,与你开始的场景和台词,却一直没有机会演绎韩剧中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爱情。也许,之前我应该主动一步,迎着你的目光,和你一起在陌生的城市中风雨同舟。这些只是我一厢情愿,也许,你每次看到我也只是好奇,眼睛中没有所谓的缘分的东西……上周,我回老家了,和一个初中同学订了婚……我的梦也醒了,童话中的多美满的爱情都是骗人的。对了,我在老家找了一份工作,以后不会去南方了……

　　话筒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份压抑让他感同身受。而这边的他,已是泪流满面,抬头再看看对面的窗台,已人去楼空。两扇窗之间也就五十米,甚至连五十米的距离都不到,两个心还没来得及交集,却又匆匆别离。

　　让两个人一起心动的爱情,转瞬即逝,曾经这么近,如今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