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来送往、光筹交错的浮华中逃离,和自己好好相处,自省观世,也是一门艺术。
已是午夜时分,床头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电视关着,空调也关着,房间里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嘀嗒轻脆响。
我把手提电脑放在被子上,斜倚在床上浏览新闻,MSN开着,那些在线的头像可以让我得到一丝安慰。我很少跟上面的人打招呼,即便偶有问候,也只是简单回应。电脑对我来说只是工作和写东西的工具。MSN上的名单大部分是我在工作中的结识,从政府官员到电影导演、从消防官兵到在校大学生,大多数只联系过一次便再未谋面,有的甚至从未见过面。没有公务的理由时,我不知道该跟他们聊些什么。
作为记者,我接触的人不计其数,形形色色,可大多是“人际泡沫”,能沉下来做朋友的不多,既是应酬,必有一套路数:谦和的微笑,适度的奉承,甚至违心话,在所难免。有时生活太热闹了,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每次我觉得自己说了事后自己都无法忍受的恶俗的话,我就很不安,加上复杂的人际关系,苛刻的领导,有时受的委屈,整个人就如同充满气的气球,如果不放松一下,安静一下,就会有爆炸的危险。
六年前,从中文专业毕业的我先是在这所城市的一家报社任职。工作中的交往让我结识了很多人,无事时,我会跟同在省城的大学同学聚在一起,生活忙碌且快乐。
我的家乡在遵义市,我在家中最小,父母疼爱我,不愿意让我独自一人在外漂泊,便希望我回家,并为我在当地联系好了工作。从小听话的我顺从了父母的安排,回到家乡进了一个事业单位。因为头脑灵活,反应快,很受领导赏识。但每天朝九晚五的平淡生活和单位复杂的人际关系,让我开始怀念在省城时那种简单而充实的日子。回省城的念头每天都萦绕在我的心里。最终,父母同意了我的要求。
如今,我回到省城已经两年了,独自一人租住着一间一居室。当初的那些同事和朋友早已在离开的时间里断绝了联系,大学期间的同学也已离开了省城。对我来说,省城成了陌生城市。
每次出差回来,迎接我的,是满屋的灰尘和堆放在角落里的衣服。因为工作过于疲劳,我经常会感到心脏的悸痛,开始时是两三个月一次,现在越来越频繁,有时就发生在出差住宿的宾馆里。
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我最近工作已经不那么拼命了。闲暇的时间多了起来,但我通常会呆在屋里,尽管认识很多人、很多同事,但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朋友。休息的时间里,我哪儿也不去,不化妆,不打电话,或者躺在床上,思考不少问题,理清一些思路;或者骂骂娘,摔摔东西——多半是枕头;或者边听许美静的歌,边整理房间;或者通宵看Jim Carrey或周星驰的搞笑电影,尽情地大笑……总之,怎么舒服怎么做,一个人窝在家里好好享受安静的生活,不会被第二个人打扰,很清净。像我这样的“宅男宅女”,在这个城市不在少数。“茧生活”,是我们这些城市新部落寻求到的一种新的摆脱外界喧嚣、做回自己的方式。
不久前出去采访时,偶尔在车上听到一个叫阿桑的女歌手唱的歌《叶子》,我对里面的两句歌词感同身受: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当一个人把孤单上升为心灵的狂欢,已然进入一种至高的超然境界;而一群人把歇斯底里的狂欢演绎成个体浮躁的孤单,则是当今社会一部分人的真实写照。
阿桑唱的是情歌,但于我却是做个“宅女”的真实体会。从迎来送往、光筹交错的浮华中逃离,和自己好好相处,自省观世,也是一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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