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上进,他揣上早已备下的红包,镜前整理仪容,信心百倍上路。
到官的家门前,他小心谨慎地看了眼四下,没人,再侧耳凑在门上听了听,然后才按铃。
官开的门,官一脸的和蔼,将他引进客厅,然后收起茶几上几本散乱的杂志,许是刚才正看书呢。官去给他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后官就坐在他的对面。
他面上不紧张但心底还是紧张,设计的台词早已跑到九霄云外,突然蹦出一句,官,最近可忙?
官说,有点。一脸的平易与诚恳。
听官这么一说,心里就踏实了许多,暗暗鼓劲,正准备将来此的目的篼售出来时,门铃响了。
官去开门,官将来者迎到客厅,官给后来者一样地泡了杯茶。
来者像是老熟人,一落座,就跟官热侃起来,天文地理,街谈巷议,古今中外,像决堤的黄河一泻千里。他成了局外人,他有点手脚无措的感觉。
“心事”只能搁浅,他自认倒霉,决定另行择期出航。于是起身,于是告辞。
又上门。 一进屋,有人先他而行了。先他而行的人有些面熟,使劲回忆,对,是上回,我进官宅,我前脚进,他后脚来,一来就跟官不停地侃,逼得我没“表演”就退场,对,就是他。
带着敌意地朝先来者窥了眼,心里较劲,这次,我坚决不退场,非得让你先谢幕。于是,他耐着性子,听他们侃,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找了个空隙,一语插进去,嘿嘿,唾沫横飞,舌头翻卷。很快,他控制了言论方向,他取得了制高点。对方拱手认输,终于告辞终于谢幕。
长长地舒一口气,嘴上应付着官的说话,暗地盘算着“心事”的开演,心头默演了好几遍,层次井然无懈可击。开场:官——
真是倒霉透顶,早不响晚不响的门铃正巧这时响。
来者是个女人,珠光宝气,坐在刚才那人坐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官扯谈。
官夫人不时从客厅穿过,看这女人,跟官夫人眉来眼去,非一般地熟,要不,官夫人怎说,不走啊,午饭就在这儿吃。
天败我也,告退告退。
再上门。 一进屋,妈呀——又是上次的那个女人……
怪了,有鬼,我就不信。退出官宅的他还不甘心,他要等她出来,她已经二次扰黄他的好事。
十二点了,她还没出来。一点了,她依然没有出来,又被官夫人留饭了?既便留饭也得午休啰,午休莫非也在官宅?不可能,等,再等。
二点了,三点了……他肌饿难忍,他筋疲力竭,脑门突闪灵光,她就住在官们这个院子的啊。
最后一次上门,门铃响了好一会才开。
鬼、鬼、鬼……他眨巴了下眼睛,没看错,掐了把大腿,不是梦。第一次上门的那个汉子正在客厅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是人,是人。他气极败坏,身子趔趄。
好在官一如既往地和蔼,他心神不宁地坐下,扯谈几句天气的闲话,拉杂了几件近期新闻,他就告辞了,他受不了,那个若无其事看电视的人剌。那剌牢牢地扎在他的痛处,让他无地自容心慌意乱。
从来没有过的羞辱,从来没有过的气愤,一出官所在的那个单元,他就闪了个身,坐在院内花园的那个亭子里,斜着身子,透过草木的缝隙,眼睛一刻不离官所住那个单元的入口。
口渴了,不停地吞唾液,喉有冒烟地感觉了,采用望梅止渴的方法,冰糕、冰糕,又甜又冻,吮——吮——一只又一只 ;尿意来了,提腔收腹,咬唇夹腿,憋啊憋啊……
哧——尿了。他“妈呀”了声,顿然明白,那个坏他事的男人就住官们这个单元啊。再一想,或许就是他的隔壁,进一步再想,官门铃的喇叭可能就装在他的隔壁呢,要么,两家房里共同墙面就开了一道门,对对对,男人和女人是一对,要不,他进她出,她在他不在?要不,四次上门中就有三次被人抢了先……明白啦明白啦,这是官的精心策划,这是官有意让上门者目的搁浅。
这才想起官多次在会上的慷慨陈辞,他后悔了,当初以为那也是在做秀呢,玩玩时下当官者流行的赞美诗而已,压根儿也想不到官那样说就那样做。惭愧、惭愧、惭愧……
他不再上官宅,知道上了也是白搭。暗地下了决心,在官手下,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干好本职才是上进的也是惟一的出路。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