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　冲

　　30岁的他创下了多个奇迹

　　——第一个同时踩在两只海豚背上在水中表演的人

　　——第一个踩在海兽身上深入水下九米表演的人

　　——第一个表演“空中飞人”的中国海兽驯养师……

　　技艺高超的叶剑辉对海兽的感情胜过亲人，他陪伴一只患癌症的海狮度过生命最痛苦最孤独的半年时光，那份临终关怀感人至深。

　　在美国的6个月懂得了海兽的心

　　1997年7月16日，在千余人的竞争中，21岁的叶剑辉和另外两个小伙子幸运地成为广州海洋馆的海兽驯养员。海洋馆聘用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水性好和反应机敏。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叶剑辉和两位伙伴是在美国北部的南达科他州海洋馆度过的。广州海洋馆为了培养出一流的海兽驯养师，派他们3人去美国学习。

　　然而美国海兽驯养师却一直不让叶剑辉他们学习训练海兽的知识，更不教他们如何训练海兽，只是每天让他们打扫海兽的粪便、清洗海兽的宿舍、给海兽们喂食。

　　一个月后，叶剑辉终于忍无可忍了，找到美国的海兽驯养师：“我们海洋馆花了很多钱是让我们来学习海兽表演的，不是来当清洁工的，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美国驯兽师拍拍这个耿直的中国小伙子的肩，耐心地说：“海兽是很凶猛的，是会伤人致死的，你不和它们处得感情融洽了就去驯它们，那只能是非死即伤，这么帅的小伙子想过有残疾的后半生吗?”叶剑辉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从那时起叶剑辉整天跟海兽在一起，半个月后，他发现，海兽们的感情非常丰富，你对它笑，它也回报你笑，你用手抚摸它，它也用爪子摸你；你跟它说着友好的话，它听不懂但也回报你开心的叫声……原来海兽是可以跟人做朋友的。小叶说，美国的海兽驯养师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他让你自己悟，他们认为这样做才能培养出真正合格的海兽驯养师。

　　两个月后，美国的海兽驯养师告诉叶剑辉他们：“你们已经有资格驯导海兽了。”那一时刻，小叶和两个伙伴发誓：“一定要做世界一流的海兽驯养师!”

　　开始训练海兽后，叶剑辉和两个伙伴整天与海兽在一起。随着训练时间的增多，危险也多了。有一次，叶剑辉正在训练一只体重有200多公斤的大海狮，海狮高兴了，与主人撒起娇来，它先是用头蹭小叶的肚子，又用爪子轻轻地碰他的手臂，小叶没有经验，他只知道这是海狮向他表示友好，就跟海狮玩耍起来。十多分钟后，海狮竟忘记了主人没它有力气，它用力顶小叶的肚子。小叶惨叫一声，被顶出三四米远，身体多处被摔伤。

　　还有一次，也是训练海狮，训练它钻一个圈，叶剑辉没有发觉它不耐烦，仍在训练，结果被海狮咬了一口，鲜血直流，缝了9针。

　　就是在这样的训练中，叶剑辉和伙伴们掌握了驯养海兽的一些技巧和方法。在到美国4个月后，叶剑辉和伙伴们第一次登台表演。这是那个老资格的海洋馆第一次有中国海兽驯养师表演。中国小伙子们指挥着海豚、海狮、海豹等表演了钻圈、打篮球、抛飞碟等精彩的节目，热情的观众把掌声和鲜花献给了他们。他们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一时间成为当地的新闻人物。

　　在美国学习半年，1997年年初他们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了广州海洋馆。

　　艰辛的“浪漫骑士”和“空中飞人”

　　回国仅几个月，叶剑辉训练的海兽表演已达到了国内几家海洋馆的表演水平，表演的节目也被认为是国内一流的。可叶剑辉的理想是成为世界一流的海兽驯养师，那就得有与世界一流水平相当的绝活儿。他想方设法查到了一些介绍国外最先进最新潮的海兽表演的资料，研究了一个月，终于设计出两套人与海豚共同表演的在全世界也是最高难度的动作——“浪漫骑士”和“空中飞人”。

　　叶剑辉和他心爱的海豚“大飞…小飞”开始艰辛的“浪漫骑士”的训练。这套动作表演时间仅有34秒，就是一个人的两只脚同时站在两只海豚的背上，两只海豚的嘴上各套一个金属圈，金属圈上有一根一米多长的彩绳在人的手里。随着表演者的哨声和场内的音乐，两只海豚自由自在地在水中游泳，而站在两只海豚背上的表演者就像个浪漫骑士一样轻松地做着优雅的动作。

　　说起来非常简单，做起来就难于上青天了。是一个人站在两只海豚的背上表演，要求两只海豚的行动要一致，人也要和两只海豚的动作保持一致，这种难度是前所未有的。

　　叶剑辉做的第一件事是，训练“大飞”和“小飞”平行匀速前进。他整天泡在水里，一周后，“大飞”和“小飞”的行动基本上能一致了，可在水里连续泡一周的小叶全身惨苍白且有些浮肿，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他得坚持，刚刚有一点基础，是不能怠慢的。

　　接下来开始练习两只脚在水中同时踩在两只海豚的背上。叶剑辉一次次跌落，有时摔在水中，有时摔在池边，有时摔在器械上，经常鼻青脸肿，受伤流血。

　　训练进行了半个月叶剑辉瘦了三四公斤，得到的成果是，他可同时站在“大飞…小飞”的背上直线匀速前进了。

　　两个月后，叶剑辉和“大飞”“小飞”成功地表演了“浪漫骑士”：他站在两只海豚的背上，随着音乐节拍和哨声，“大飞”和“小飞”的行动就像一只海豚一样完全一致，站在它们背上的小叶轻松自如地做着各种动作。这种新奇的表演让观众们疯狂了，掌声震耳欲聋。叶剑辉和他的海豚明星也因此创造了一个中国第一：第一个同时站在两只海豚背上在水中表演的人。

　　“浪漫骑士”演出成功后，叶剑辉又开始了“空中飞人”的训练。

　　“空中飞人”的动作难度是超常的，在世界上都是难度顶尖的海兽表演。它的动作要领是，人同时站在两只海豚的背上，人与海豚同时深入水底9米，紧接着同时离开水面腾空5米高，在腾空入水底的过程中还要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叶剑辉和他的“大飞…小飞”有了成功表演“浪漫骑士”的基础，再合作起来就容易多了。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大飞”“小飞”的合作上，因为它们的智商很高身体又灵巧，入水腾空都不成问题。成问题的是小叶的身体。他是人不是海兽，即使水性再好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可能像海豚那样在水里游动自如，人的身体能力是有限度的，而小叶就是要向人的身体极限挑战。

　　人与海豚入水底腾高空，就得速度快，让观众在快速中去感受人与海豚的精彩表演，如果速度慢了，观看起来就没有味道了。叶剑辉追求的就是在快速中有上乘精彩的表演。

　　叶剑辉第一次踩在两只海豚的背上快速深入水底，在下水的过程中，随着速度加快，他的双耳鸣响头脑胀痛，胸腔被水压迫得疼痛难忍，呼吸道就像被什么东西堵死了一样喘不过气来。上岸后，小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鼻子流着鲜血。领导和同事们都劝他不要练这套动作了，他说“人家美国人能练成，我不信我不能。死不了我就练!”在练快速深入水底的过程中，最严重的一次小叶上岸后就窒息了，经过抢救才恢复正常。一个月后，小叶终于能跟海豚一道快速

　　深入水底而无不适反应了。这一个月，小叶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所经历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训练快速腾空，叶剑辉的最大痛苦是挨摔，有几次差点被摔死。

　　两只海豚每一次腾空，小叶都会重重地摔到水中，砸得水花溅起五六米高，小叶的身上也因此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几次手和脚都被摔得严重扭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还有一次摔下去是头朝下，小叶当时就被摔昏迷了，鼻血染红了清水。有一次腾空时用力过猛，当两只海豚发现快冲出池外时，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快速向池内冲回，站在它们背上的小叶被摔在池外边的水泥地上，当时就不能动了。他的手臂、腿和身体多处受伤，鲜血直流。幸亏及时抢救，才算保住了性命。

　　1999年5月1日上午9时整，广州海洋馆表演场内座无虚席，叶剑辉站在两只海豚的背上快速潜入水底，一瞬间就到了水底。突然，三位勇士从水中蹿出，像箭一样冲向天空，小叶稳如磐石一般站在两只海豚的背上在空中挥手。接着，“大飞”“小飞”在空中翻腾360度，小叶仍是稳稳地站在它们的背上，全场掌声雷动。

　　叶剑辉和他的“大飞”“小飞”在这一天创下了两项纪录：中国第一个深入水下9米的人与海兽的表演，中国第一个腾空5米的人与海兽的表演。

　　与患癌海狮相伴半年

　　2005年年底，一直跟叶剑辉表演许多精彩节目深受观众喜爱的海狮“壮壮”被确诊患了皮肤癌。必须马上隔离，因为这种绝症是传染的。

　　海狮是一种性格活泼好动又喜爱群居的海兽，它们在一起永远没有安宁的时候，总是快乐地互相追逐游戏。患有皮肤癌的“壮壮”与大家分开了，医生说它也就只能活几个月了。与大家分开，这种痛苦对于“壮壮”来说比肉体的痛苦更可怕，它受不了独居，它的叫声好凄惨。

　　从“壮壮”被隔离的那一刻起，叶剑辉成为了它的最忠实的伙伴，只要没有演出任务，他就守候在“壮壮”的身边。只要叶剑辉在“壮壮”身边，“壮壮”就不叫也不闹，双眼看着小叶，两只前爪在小叶的身上蹭来蹭去。

　　两个月后，“壮壮”已经病得非常严重了，它全身的皮肤又痛又痒，经常是痒得满地打滚大声嚎叫，痒得实在受不了，它就用嘴咬用爪子抓自己的皮肤，抓咬得流出血，它又害怕得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一切。这时，只有叶剑辉来，“壮壮”才能安静下来。小叶走近“壮壮”，它跑过来，让他用刷子给它搔痒痒。然后小叶小心地给它的伤口上药。“壮壮”疼得刚要发作，一看是小叶，马上忍受下来了，它疼得流着眼泪也不肯伤害小叶，它知道他是自己的亲人。

　　“壮壮”的病越来越重了，它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吃东西都非常困难了。叶剑辉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喂它。“壮壮”越来越痛苦了，小叶抱着它摸着它，两行热泪流到了“壮壮”的身上。而那时，“壮壮”的泪水也流了下来。那一刻，在场的人都哭了。

　　“壮壮”永远地走了，叶剑辉为“壮壮”的病付出的不仅仅是辛苦，他付出更多的是感情。他陪着“壮壮”走过了一生中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那也是叶剑辉29年来所经历的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

　　2006年5月底，叶剑辉又和表演部的姑娘小伙子们一起排练新的动作，他的海兽爱将又会有更精彩的表现。

　　摄影／于健鹰

　　编辑／李永林(feeling2513＠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