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敬

　　一个消瘦的身躯在病床上永远停止了呼吸，那张因为放射性治疗和化学疗法毛发脱落殆尽的脸，凝固在最后一个表情上。癌症患者的最终结局大都如此。

　　放疗和化疗在杀死癌细胞同时，也将大量杀死正常细胞，癌症患者的免疫能力因此降低。除了放疗、化疗，防治癌症还能从别的方法入手吗？

　　35岁的北大博士生曾柱迈出的第一步引起了国际学术界广泛关注。

　　2005年5月30日至6月3日，四年一届的12届国际生物流变学及5届国际临床血液流变学大会在重庆召开，曾柱提交大会的论文《人CD14＋单核细胞分化为树突状细胞的生物物理和血液流变学研究》经国内外权威专家评审，获得了本次大会唯一的“钱－冯”奖，这个奖项是为了表彰在生物物理和生物流变学领域有杰出贡献和创新性研究的青年学者而设立，以美国著名的华裔科学家、美国国家科学院、国家工程院、国家医学院院士钱煦和冯元桢的名字命名，同时曾柱也是国内唯一的获奖者。

　　2005年11月26日，曾柱获得北大颁发给在校生的最高奖学金——“五四奖学金”，并接受了本刊记者专访。

　　细胞有多硬

　　记者：祝贺你获奖！能用浅显的说法谈谈你的研究有什么价值吗？

　　曾柱：打个比方吧。机体的免疫系统就像警察局，树突状细胞就是这个警察局的局长，因为它是免疫应答的始动者，如果有一些非正常的细胞通过一定的方式蒙蔽了警察，逃避了免疫系统的监视，那么它就能在机体内为所欲为，这就是癌细胞，也就是说树突状细胞的正常功能受到了损伤。以树突状细胞为基础的肿瘤免疫治疗是近年来国际上的研究热点，在国外已经开始用这种方法来对一些肿瘤进行治疗，取得了一些令人鼓舞的成果，但是也遇到了不少问题，需要更深入地研究加以解决。

　　我的研究从交叉学科和系统的角度阐明了树突状细胞在分化发育过程中的一些生物物理和流变学特性的变化，这对肿瘤免疫治疗的基础和临床应用都有重要的的指导意义。这部分结果已在美国的本专业权威杂志《细胞生化和生物物理》上发表。当然，下一步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记者：什么办法呢？

　　曾柱：目前肿瘤治疗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手术切除、放疗和化疗。不同的人不同的肿瘤对放疗、化疗有不同的易感性，手术切除后癌细胞转移、复发的几率很高。可以说这些疗法效果都不理想，而免疫治疗理论上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记者：你的研究者这方面有什么新突破？

　　曾柱：我的研究提出了一种不同的思路，并用实验进行了验证。

　　记者：具体说呢？

　　曾柱：比方说我们如果“拍拍”这些细胞，从软硬程度（专业术语叫弹性模量）上能区别出哪些是功能正常的树突状细胞，哪些是不正常的树突状细胞，在此基础上我提出了树突状细胞不同的刚性可能就决定了免疫应答的结果的假说，我们可以调控细胞内一些功能蛋白质的表达来控制细胞的刚性，从而达到调控免疫应答结果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治疗癌症的目的。当然还不止这弹性模量这个参数，但是这种思路目的是对肿瘤进行免疫治疗，但是用的是生物物理学和流变学方法，我这样的表述也许不够准确，仅仅是为了便于非专业人士有所了解。

　　记者：它能攻克癌症吗？

　　曾柱：肿瘤的细胞免疫治疗被认为是目前最有可能攻克癌症的方法之一。但是要攻克癌症人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记者：细胞有多硬呢？

　　曾柱：具体的数据要依靠实验，这是一个相对量。

　　这条路上的艰辛

　　曾柱1992年从贵州大学物理系毕业，被分配到贵阳医学院，从事医学物理教学。2000年考入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生物物理系，由于成绩优异，取得硕博连读资格。

　　记者：从在大学学习的物理到现在主攻的生物物理，对你来说有多大的跨度？

　　曾柱：这是个交叉学科。我以前对生物完全陌生。为了准备考研，我当时在贵阳盐务街那间30来平米的宿舍，花很长时间啃了一些生物学和医学相关的课程，如《细胞生物学》一本就有700多页，也积累了很多东西。

　　记者：在北大也像当初那样很长时间啃一本书吗？

　　曾柱：我在北大的作息规律是，早上八点起床，早餐后进入实验室，中餐时出来，下午和晚上又继续。到目前为止，没有在凌晨2点以前睡过觉。晚上还要看大量的文献，因为目前从事的研究是国际热点，该领域内的最新进展必须及时了解，这样才能使自己的课题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所以每个月都会有一些重要文献。

　　记者：这期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曾柱：入不敷出。刚开始到北大的时候，单位发的工资很低，北京的生活开销又高……。这要谢谢家人和朋友们多年来的支持。不过现在情况好多了。

　　记者：面对困难，心里怎么想？

　　曾柱：最大的体会是，选择搞科研的人要勇于面对困难，挑战自我，学会享受孤独。

　　记者：家里人给了你多大的鼓励？

　　曾柱：我父母都是快80的人了，身体又不是很好，这么多年来都是哥哥姐姐在照顾，所以觉得很内疚。我和妻子结婚两年，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不到；女儿现在一岁半了，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女儿现在主要是妻子在带，挺辛苦的，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妻子和女儿住在凯里我的岳母家里，妻子的家人特别是岳母也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总之，家人的每一分支持都是我前进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