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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镯子,一辈子

时间:2011/9/18 作者: 米映 热度: 74969

  诺诺觉得自己在爱情里受了伤害,愤愤然地离开男友,跑回妈妈身边去。诺诺想:再也不理那个男人了!就知道让我等等等!这都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的确,诺诺为爱等了快七年了,从一个美丽纯真的少女,等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剩女。大学里谈了两年,到现在工作快五年,自己都将近三十岁了,他还是求着她,让她再等等。这次她非要他给个期限,他咬咬牙,说半年。“还半年?那都第八个年头了!什么男人啊这是!”诺诺在心里沉沉地责怪着。
  
  “诺诺,来。”这是妈妈的声音。妈妈真是一个奇怪的母亲,当别的母亲都在为女儿未出嫁而发愁时,她从来不问诺诺什么时候嫁出去,也不逼着诺诺嫁出去。每次诺诺和男友闹不愉快气哄哄的回来,她却一句责怪男友的话也没有,反而宽诺诺的心。诺诺有时候常想:凌峰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搞得妈妈是他的母亲一般,我却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样。
  
  想到这,诺诺气不打一处来,闷闷地回了一句:什么事呀?
  
  “你到妈妈这边来,妈妈给你看个东西,讲个故事。”
  
  诺诺从阳台的月季花旁挪开脚步,去了妈妈身边。
  
  “呀!”诺诺惊呼。“妈妈你哪里来的这个宝贝?”诺诺抢过妈妈手上的银镯子,欢喜的不得了。这可是绝版了的老银镯子,但却被妈妈保存的贼亮贼亮的。做工精细的很,镯子上的凤栩栩如生,连它的眼珠子都看的很分明。
  
  “这是你外婆的,我要给你讲的,就是这个银镯子的故事。”妈妈的眼里突然泛起微微的泪光。
  
  “你外婆出生在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末,如果现在还活着,都快成百岁老人了。”
  
  “可是妈妈,外婆那个年代的人都生好多孩子,怎么你却是独生的呢?还有,外婆如果还活着都快一百岁了,而你却刚到退休的年龄,相差那么多,以前的人不是很年轻就生孩子了吗?”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妈妈开始娓娓道来。
  
  “你外婆出生在兵荒马乱的时代,日子苦的很。十几岁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里里外外都需要她。你外公大你外婆六岁,极疼你外婆。说起来他们的结合还算是半自由恋爱。以前的婚姻,都是父母包办,儿女没得选。可是在你外婆出嫁前,就认识了你外公,两人相互爱慕也有一段时间。以前的人结婚早,在你外婆十六岁的时候,就要媒人说媒来了。你外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那人就担了两担米面到家了,那时候米面可是了不得的事。就这样,你外婆就算是快泼出去的水了。泼向哪家呢?你外婆自己也不晓得。”
  
  “你外婆心里念着你外公,可现在却要嫁作他人妇,心里难受的很就寻思着要做傻事,蹭蹭蹭地就上吊。幸好发现的早,否则命就没了。没料到,村子的另一头也有一个年轻人也上吊,也是快没气了才救回来的。那个人就是你外公了。等两人回过神来,才知道相互已经订了亲了,就为这事,两人还被村里人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妈妈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诺诺似乎也可以感受到外公外婆那纯朴的爱。
  
  “他们俩成亲了。你外公在新婚之夜给你外婆这个银镯子,告诉她,是他跑到县里打了一个月的短工赚的钱买的的银镯子。就是这样一个银镯子,让你外婆为爱等了一辈子。”
  
  妈妈哭了,诺诺也哭了,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在新婚的两个月后,你外公被抓去当壮丁了。村子里的男人无一人逃得掉,因为那时候解放战争打的紧,国民党到处抓壮丁。去了还有可能活,不去,就当场毙了。于是,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你外婆,和你外婆的婆婆,也就是我的奶奶。我的奶奶因为思念儿子和丈夫,想成了病,在你外公离开的第五个年头就死了,于是,整个家就只剩你外婆一个人。”
  
  “村里有人回来了,也有人没回来。回来的人带回了没回来的人的消息,结果当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独独你的外婆,不去听不去问。她铁了心,无论如何,等着。”
  
  “到了第十个年头,还是没有一丝关于你外公的消息,那时解放战争已经结束了,新中国都成立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啊!可你外婆还是在哪儿等。有人说这么久,不死也不可能回来了,早在外面成家立业了,趁着还年轻,早点改嫁才是正事。你外婆全当没听见,还是在那儿等。”
  
  “这一等,等到了六十年代,离你外公离家的日子已经二十来年。你外公竟然回来了,全村人老老少少都过来看你外公,全村人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你外婆,见到你外公的那一刻当时就晕了。”
  
  “你外公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自不必说,一个字,苦啊!回来时只有一只手,衣服破烂不堪,连当时的乞丐都不如,可毕竟是回来了。回来后才生的我,你外婆也因为年纪大生产的关系,生了我以后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走之前把银镯子给了我,让你外公等我年纪大点的时候告诉我这些事。你外公五十岁出头当爹,疼我疼的不得了,只可惜他还是没来得及看见你呱呱坠地就走了。”
  
  妈妈说完后,诺诺很大声很大声地哭了。妈妈把银镯子塞给她,对她说:“诺诺,你等个七年算什么?凌峰那么爱你,你们还天天都在一起。多幸福的事啊!现在妈把这银镯子给你,带着它回到凌峰的身边去,妈妈等着你做凌峰的新娘子。”诺诺抱住妈妈,母女俩狠狠地哭了一场,然后又都笑了。
  
  之后还没到半年的光景,诺诺就嫁给凌峰了。那时凌峰什么都有了,只等着诺诺能给他生一个他极爱极爱的孩子。
  
  一个男人用七年的时光实现了对爱的永恒,一个女人用七年的时光等来了爱的永恒。
  
  那银镯子,静静地戴在诺诺手上,静静地看着诺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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