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栋栋

　　摘要：

　　宗族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传统农村社会当中基于父系血缘或者说是亲情连接而成的以家庭为基本组成单位的功能性非正式组织。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变迁，宗族自身在结构和功能上不断发生变化。改革开放以来，宗族意识和宗族文化随着农村社会环境的变化得以复兴。宗族在农村维护秩序、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等方面发挥着独特的作用，与此同时，宗族也存在许多不合理之处。本文立足于事实和经验，以农村的现状为基础，对宗族在农村的利弊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对农村社会工作提出一些建议，以便于社会工作者能够更好的适应和开展农村社会工作。

　　关键词：农村;宗族网络;社会治理;社会工作

　　前言：宗族作为中国农村社会的基本组织形式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在中国，宗族组织不仅完整地延续下来了，并且得到发扬光大。由于帝国幅员辽阔，天高皇帝远，“国权不下县”，官僚制度很难能够深入到县以下的农村社会。在那里理性的力量受到宗族组织所代表的传统势力的顽强抵抗。进入近现代，宗族组织依然在中国农村存在着，只是其势力有强有弱。宗族对中国农村的政治经济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也阻碍着农村政治文明和经济发展的步伐。通过以下内容的叙述，希望能够有助于读者对农村宗族的理解。同时，为农村社会工作者的工作提供理论基础，使其能够更好地认清农村的现实，更方便理解和理清农村相关问题的复杂关系，从而更顺利地进行工作服务。

　　一、宗族在农村的功能

　　中国的过去基于以农村为主、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因而宗族在农村有着很好的发展土壤。我国乡村治理模式的依靠力量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国家政权赋予的权力;二是在乡村长期蕴育的传统文化。乡村治理最终是通过中央在乡村的代理和乡村自治团体共同管理的。由于中国乡村的特点，政府都倾向于选择在乡村有治理经验的宗族首领或是当地有威望的乡绅作为自己在乡村的代理。因此，宗族对于乡村治理和发展方面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宗族具有促进农村政治发展的功能

　　在政治上，宗族主要涉及对上级政府和对本村社区两方面。由于族内推举的人的首要标准是德，因而品德高尚的人是作为族人代表的最好人选。宗族领袖一般也具有其他特征，比如年长、辈分高、家庭势力大、经济实力强等[1]。一方面，作为政府的代言人，他们在村中收取赋税、传达上面的旨意。另一面，他们又作为乡间利益的代言人，当族人或是村民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他们会代表族人或村民向上面反应情况，或者拒绝服从上面的旨意。就这样，作为沟通桥梁的宗族灵活应对上级政府下传的章程，以更好地适应实际情况。同时在农村社区内部的关系上，基层政权与宗族的逻辑关系实为宗族与乡村社会治理的主要内容。农村的基层政权成员一般由本村村民组成，每个村民都属于某个家族，且其本质上更倾向于代表本宗族的利益。因此，农村基层政权实际上与宗族密不可分。这样，在乡村治理的实施过程当中，决策实际上是各方博弈的结果。在农村社区内部，若各宗族的势力相当，则宗族的存在可以有效制衡权利的扩张和滥用，以达到更大程度的公平。

　　（二）宗族具有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功能

　　宗族组织可以满足个体或集体的多种经济上的需求。过去，族田作为宗族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有庄田和祠堂田两种形式。祠堂的收入主要用于祭祀及族人聚宴，而义庄的收入除用于祭祀外，还用于族内办义学及救济族内贫民等善举。当族人内部家庭出现变故，经济上出现困难，族人内部会相互扶助。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宗族加深了族人间的经济联系并使得农村原本就比较脆弱的农村经济得到了加强。从当下来看，宗族成员对于其家族企业怀有天然的忠诚度，成员能够忍受长工时和低工资的待遇，并且在企业面临困境时会挺身而出，和企业共度难关。宗族可以利用家族产业的收入来开展族内的各种活动，同时形成族人内部的社会保障。

　　（三）宗族具有凝聚、传承和发展农村文化的功能

　　传承传统礼俗的宗族，常通过形式多样的宗族活动，唤起族群内部的集体感、约束感、责任感和归属感。在乡村社区，宗族的活动类型多种多样，如演族戏、舞狮、赛龙舟、修祖坟、祭祖、修族谱、管理祠堂、操办红白事务等等。在一系列宗族活动中，族众耳濡目染地学习和接受了宗族文化的内容，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对文化娱乐的需求和精神的寄托，增强族群的内聚力，同时也使得农村文化能够更好地继承和发扬。

　　（四）宗族有协调内部矛盾、促进农村社会稳定的功能

　　作为我国传统社会时期就诞生的一个很重要的社会群体或社会组织，宗族有广大族众基础，能在族内动员社会力量，组织互助合作和各种活动。农村作为一个法律很难延伸到的地方，尤其是在传统社会时期，无法完全依靠国家法律来协调和处理农村社区的各类关系和纠纷，宗族内部和宗族之间的自我调节就显得尤为重要。与此同时，几乎每个宗族都有自己的权威，这种权威如同着祖先的法杖，对广大族众有很强的警示和约束力。宗族以宗族权威为主体，以族规祖训和乡规民约为依据，调解族内纠纷，协调族内关系，维护整个族群的利益和稳定。

　　二、宗族在农村的弊端

　　（一）宗族的行为很可能背离政府一开始的原始目的，影响农村的政治文明

　　在乡村治理的过程中，最终的决策是各方博弈的结果。虽然宗族可以有效制衡村委权利的扩张和滥用，一定程度上促进公平。但这往往是基于对一个宗族势力相当的农村社区内部而言的。对于姓氏多、宗族势力悬殊的乡村来说，宗族则往往使得社会不协调程度加大，有失公允。比如宗族影响农村的基层选举，包括影响选举的方式和影响选举的后果。有人在河北省调查中发现：在一些农村干部选举中，不少家族（宗族）为了能把代表其利益的人选进领导班子，采取开族会、串联的形式进行拉票，干预正常的换届选举（红平、王俊祥，1997）。在后来的调查中有12个村（占30.8%）发生了宗族或者房股为单位的组织性助选活动，并都是少数人员的“地下”活动，如私下宣传、拉票、相互监督等等，因而是非正式的竞争[2]。endprint

　　（二）在农村经济方面也存在不足之处

　　列维在其著作《现代中国的家庭革命》中指出，现代工业的先决条件之一在于制度化的普遍主义，然而传统中国结构却是高度特殊主义的。宗族的特殊主义通过以下两种方式，使经济的运作变得“极其复杂”。其一是任人唯亲。即在聘用人员时首先考虑的不是能力与资质，而是个人关系的远近，例如是否是家庭成员、亲戚、朋友以及老乡等等。这种做法对于经济效益产生直接的负面影响。其二表现为企业间的正常商业关系复杂化。商业交易不是以理性的、非个人化的方式有效地进行，往往需要添加人情关系的润滑剂。而发展关系网络又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并且会滋生贪污腐败[3]。

　　（三）对于农村社会稳定来讲，宗族并不是只有积极作用，也有不利方面

　　费孝通说：“中国乡土社会采取了差序格局，利用亲属的伦常去组合社群，经营各种事业”。族众在血缘的作用下形成一个相对的整体，必要的时候能够在行动上达成一致，使宗族势力得到张扬。从一定意义上说，稳固的宗族群体能给族众提供一种安全保障。他们在有外部侵扰的情况下，可以形成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并对农村社会的稳定产生影响。当各方面的利益产生冲突并尖锐化时，宗族极有可能使事态扩大化。比如在传统社会以及近现代，村与村之间出现的械斗就是宗族之间对抗的表现之一[4]。

　　三、对农村社会工作的建议

　　宗族在农村存在并拥有不可忽视的影响使得开展农村社会工作时社会工作者不得不注意认清和借用宗族的力量。

　　（一）在农村社会工作过程的准备阶段就需要在了解农村的宗族情况下进行介入

　　除了了解村庄的历史，认清村庄的自然地理、公共设施、文教卫生及商业状况，掌握村民的基本情况之外，还要认识村庄的组织情况，其中就包括很重要的宗族情况。在农村，宗族关系作为一种非正式的组织关系，有着不同的紧密程度。不但不同的农村这种程度不同，而且同一个村庄里面不同的村民也有着不同的宗族紧密度，这都密切影响着社会工作者初期介入的成功与否。所以社会工作者在工作介入之前需要做的准备除了获得与计划进入农村社区密切相关的地方政府和当地机构的支持，还要努力使自己的工作得到地方宗族的认同和支持。

　　（二）第二阶段随着专业工作的深入，需要与农村社区关键人物建立关系

　　包括宗族领袖在内的关键人物是农村社区的资源控制者、信息拥有者和权威人士。农村社会工作者一定要有意识地和他们处理好关系，取得关键人物的进一步支持。如果工作计划和发展中可以吸收关键人物的加入，那么就会使工作开展得更加合法和顺利。社区工作者可以举办联谊会，邀请关键人物出席或者通过参与社区组织的一些仪式类的活动，如某活动的开幕仪式等，从而拉近与宗族的距离。社区工作者要善于利用这些机会，结识农村社区中的宗族领袖等精英人物，借此宣传自己的工作，争取得到他们进一步的信任和支持。工作者与他们形成一种合作共赢的关系，有利于获取更多的资源，更好地为农民提供服务，顺利推进农村的社区建设。

　　（三）社会工作者在服务开展过程中要运用宗族这一重要的社会资源网络提供社会支持。

　　宗族网络可以为宗族内的弱势群体提供社会支持，协助社会工作者扮演倡导者、组织者、教育者、资源提供者等角色，帮助解决农村中留守老人、留守妇女和留守儿童的问题。无论是在农村个案工作中、小组工作中还是社区工作中，社工在搜集资料、建立关系、寻找资源和开展服务时都可以积极发挥宗族的优势，在建立新组织的同时，紧密联系宗族等旧组织，把村民团结起来，交流信息，整合资源，也使资源发挥更大的作用。“农村工作者要致力于增强村民之间的互助，重建约束和帮助机制”，要“重视农村社区的家族关系”[5]。显然，宗族就是一种很好的约束和帮助机制。

　　四、结语

　　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有着各种农村社会宗族网络，宗族所产生的影响也因地而异。当下中国，很多农村社会问题由宗族意识引起，同时也有很多问题因为宗族网络而得以很好的解决。村民与村民之间、村民与农村之间、不同的农村之间无不存在着利益的博弈。在人们的安全感越来越低的情况下，完善宗族网络，运用好宗族的力量，可能会对问题的解决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依上所述，如何客观地认识宗族，全面地了解其利弊，公正地评价宗族，是我国农村社会工作想要取得长足进步所必须要注意的。社工在进行农村社会工作服务的时候要处理和运用好宗族这一资源，将宗族的优势发挥出来以促进农村社区的发展。当然，宗族本身就存在短板，农村社区的建设光靠宗族这一方面的努力是不够的，也需要国家权利的参与以及村民的自行管理。

　　[参考文献]

　　[1] 肖唐镖.《宗族政治——村治权利网络的分析》，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2] 肖唐镖、虞烈东、罗兴佐.《宗族、乡村权利与选举》，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2002.

　　[3] 黄宗智.《中国乡村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4] 肖唐镖、罗兴佐、邱洪敏.《农村宗族与地方治理报告》，上海：学林出版社，2010.

　　[5] 钟涨宝.《农村社会工作》，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