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纵

　　公元100万年，地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机器人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个未知的文明，通过对一些遗迹和化石的研究，机器人考古学家认为，这个文明至少在90万年前还存在，似乎是由一种两足行走的无毛动物建立的……

　　看到这里，我们可以猜到，这种无毛的两足动物大概就是指人类了。虽然这个情景只是一个想象，但不禁会让我们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人类灭绝了，可能会在地球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

　　要留下化石也不易

　　从今天来看，人类对地球的影响超过了以往任何一种动物。我们将山顶夷为平地，在地面上建造高楼大厦，在地下挖出幽深的矿井和巨大的矿坑，排干湖泊，还为河流规划新的河道，等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被人力改变的痕迹终会被大自然抹去，那么，现在还在蓬勃发展的人类世将会在未来留下什么样的化石呢？

　　化石的种类很多，骨头、贝壳、动植物或微生物在石头上留下的印记、保存在湖泊中的物体、毛发、DNA残留物等都是化石。化石的形成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首先，所谓的“人和”，指的是物体本身要有坚硬的质地，比如壳、骨、牙等;“地利”则是物体所在的位置最好是火山、沙漠、冰川、沼泽或者其他具有沉积物的环境;而“天時”指的是物体在被破坏之前要被迅速掩埋。满足了这些条件，还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物体才有可能变成化石。

　　即使在最理想的条件下，生物也很少能作为化石被保存下来，而且能被发现的化石也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据估算，通过化石记录的物种数量只占曾经生活在地球上的所有生物物种的1%。

　　而人类又似乎很擅长挖掘，这意味着，人类留下的各种痕迹可能还没来得及变成化石就被破坏了。因此很难说在未来能找到多少人类世的化石。

　　但不管怎样，这个时代总会为未来留下一些化石。假设人类世的化石被保留下来，那会是什么样的化石呢？

　　与人类一同生活的动物化石

　　不同的地层中所保存的化石各有特点，它们代表了那个时期的生物种类和环境特点，人类化石自然是人类世的标志。

　　在古代，人们通常会将死去的同伴集中埋葬在某地，渐渐地，排列有序的墓园开始出现。而如今许多地方提倡火葬，埋在墓穴里的不再是尸体，而是骨灰。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利用面积减少，未来的人们可能会采取更环保的丧葬方式，连骨灰都不保留。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世的地层中能保存下来的人类骨骼化石恐怕并不多。

　　现在全世界每天都有几十种动物从地球上消失，一些科学家认为，我们正在经历地球历史上的第六次大灭绝事件，导致这次大灭绝的原因则是人类。这意味着在人类世的地层中，许多野生动物的化石会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类世特有动物的化石。

　　比如，人类驯养的动物——鸡、猪、牛、猫、狗等的化石可能会数量庞大。其中鸡骨化石的数量可能是最多的。据估计，全世界每年要消耗超过500亿只鸡，而早在7000年到1万年前，人类就已经驯化了鸡，未来人类食用的鸡肉还会更多。如此算来，在人类世的地层中鸡骨化石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标志性化石了。

　　而这些人类驯养动物的化石都有一个特点——带有人类的标记，特别是随着基因技术的发展，它们被人类改变的痕迹会更加明显。

　　被人类选中的植物化石

　　与驯养动物类似，被人类驯化的植物的化石也可能成为人类世化石的代表。1万年前，人类就开始了农业生活，驯化各种农作物。到了现在，虽然人类种植的农作物种类很多，但是有那么几种在全球分布最广、种植面积最大，其中包括玉米、小麦、大豆、油菜和水稻等。从这些农作物上收获的食物被我们吃掉了，但是它们的花粉可能会被保留下来。花粉被一层孢粉素包裹，耐腐蚀、耐高温，又极难氧化，因此能形成花粉化石。

　　可能有人会说，地球上还有很多野生植物，它们也会产生花粉，这些花粉也可能变成化石，为什么驯化的农作物能成为代表？一方面，随着人口增加，人类活动范围不断扩大，野生植物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另一方面，这些农作物的分布也有人类世的特点。随着现代农业的发展，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将小片耕地集中起来，连成大片，并通过科学的规划，在科技的帮助下种植某种作物。这样一来，未来的考古学家将会在一大片区域内发现单一的植物花粉化石，这就是人类世存在的一个标志。

　　人造物质的化石

　　除了动植物化石，人类世的地层中还有可能出现一些之前所有地层都没有的化石——技术化石。

　　“技术化石”是由英国莱斯特大学的古生物学家在2014年创造的新词语，指人类用技术创造出来的东西所形成的化石。塑料无疑会位列其中，此外还有混凝土、人造玻璃、人造宝石等。

　　以塑料为例，这是人类目前使用最多的材料之一。塑料垃圾遍布世界各地，在自然条件下，塑料垃圾很难被完全分解，其中一部分可能会被埋在沉积物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与沉积物一起被压扁并发生化学反应，像恐龙的骨骼一样成为岩石的一部分。

　　除了直接成为岩石的一部分，塑料可能还会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成为化石。2013年，人们在夏威夷群岛发现了一种包含了塑料垃圾、鹅卵石和沙子的小球体，这些小球体是在焰火的炙烤下形成的。美国地质学家根据这种现象提出了“塑料岩球”的概念。他们认为，在自然环境中，由于火山活动的作用，沙子、石头、熔化的塑料、玻璃以及人类丢弃的其他垃圾会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岩石。这些岩石异常坚硬，还耐腐蚀，并且其构成与自然形成的岩石完全不同。

　　人类对地球的改变巨大，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人类世会有多少有价值的化石被保存下来，也不知道未来的人们将如何解读这些化石。如果他们在地层中发现了大量的鸡骨、猪骨化石，却没发现人类化石，或许他们会认为，地球上曾有一个由鸡或者猪建立的文明。如果他们发现大片的小麦花粉化石，那么他们可能认为，人类世的地球上植物种类单一，并推断气候环境也单一。看来，未来人眼中的人类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未解之谜呢！

　　（鸢尾摘自《大科技·科学之谜》2020年10月A，胡晓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