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就像那场冬天里突如其来的大雪般,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笑若星辰的你,我的木讷在这个时刻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回到离开四年的A城,眼里的一切都像是褪色的照片,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模样。顾忆笙,唯独你那孩子气的笑,还是那么的熟悉。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羞涩的少年,时间是个可怕的漩涡,而你在漩涡里,慢慢的成就了现在的自己。当你过来给我个拥抱的时候,你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提醒我,原来我已经回到了时隔已久的A城,已不是梦中,留恋的那个,长长的小道,却没有尽头。
由于我买的机票是凌晨的,当我抵达A城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看着你惺忪的双眼,在大冷天的时候给我接机,街上只有走不完的黑暗,还有那肆意的狂风,而你的手心还是温暖如初。你说,小苏,你已离开太久,家中一片狼藉,先去我家吧,劳累的身躯已没有折腾的力气。
顾忆笙,一到你家,还是我熟悉的味道,你却不好意思的说着,一直是我喜欢的,所以就一直那样留着,就像当年想留住我一样。我就那样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尽管你在一旁,轻轻地唤着我的小名,我听的真切,却无力回答。只记得,你微微的叹气声,把我抱起放在了床上,在我耳边讲着你这几年的经历,可是,顾忆笙,你却忘了,熟睡的我,是不懂你的悲伤的。就如,你不懂我一样。
早晨的阳光很暖,看你在厨房熟练的做着早餐,你的背影是忙碌的欢快,我倚在门上,不想破坏那一幕,你满心的端着早餐,却被我吓的惊慌失措,就像那些我们已经回不了的过去。
走在街道上,只能看见形影相错的人影,已经面目全非的城市,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抹颜色。突然间忘记,四年的时光,是自己的遗忘,还是封尘太久的抉择。
当我提着行李,看着眼前施工的工地,眼睛里满是沉淀的尘,我的家,淹没在这片废墟里,没有一丝熟悉的痕迹,就像那些无法忘记的回忆总是找不到完整的记忆。脚步停在那里,已经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施工的大叔却说,丫头,你站在这里干嘛,这里是施工的地方,这里已经全部拆迁了,那位大叔看着我的行李,慢慢的说着,可大叔的话就像那犹若离丝的气息,在空中飘浮。
顾忆笙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我,眼神里满是心疼,你以为我会向你大呼小叫,可你却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叶苏,我的平静,已经是我保护自己最好的防御,你却还是紧张起来了,你把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额头的汗珠就像那些淘气的小孩,在那里不停的闹腾着,看着你,我轻轻的笑了起来,你却万分不解,我喜欢一遍遍的叫你,忆笙,忆笙,你就一直“嗯”着,回到家,你已经把我的房间收拾好了,里面的一切,是我那个废墟过后还能找到熟悉味道的心安。
顾忆笙,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也许我不会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我会在我的轨道里,沿着那冰冷却绵长的前方一直走下去。
那晚,是大学里最后一个圣诞节,由于我在实习,工作比较忙,直到宴会开始了,我才从工作的地方往学校赶,,那天雪下的很大,很美,积雪的道路上满是深深浅浅的脚印,而我却在公交车上,打开窗,迎面扑来的是清新的,充满冰淇淋味道的雪花,就这样在我的手心慢慢的飘落,化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那一刻我是享受的。
你的突然出现,把我撞倒在地,那时的你还是一个大二的学生,满脸的孩子气,脸上因为急匆匆的步子而变的有些红润,看到你的学生证,我才知道,你是我的学弟。你不停的道歉,看着满脸拘谨的你,在这个冬天,我笑的格外的开心,拜你所赐,我光荣的负伤了,你在大冬天的晚上,背着我去学校附近的诊所,由于只是擦伤,稍微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往学校走去,你执意要把我送回去,看着认真的你,我不忍拒绝,就答应了。
我的迟到,换来的是看到男朋友的劈腿,这真是戏剧性的变化,我以为我的男朋友,就比那保险箱还保险,总以为,他是个对感情很负责的,我以为,他的那句,小苏,我们毕业了就结婚吧。我以为那样的男子,应该是真心的,可是,对我誓言旦旦的男人,却在我的面前成功的劈腿了。眼前的聚光点刺痛了我的眼。
我悄悄的从那场闹剧里退出来,让身影淹没在这喧闹却又孤寂的欢呼声中,失魂落魄的我,已经没有挣扎的勇气,只是一直的往前走。直到崩溃到边缘,倒在了那急刹车中。那一刻我的笑是释然的。顾忆笙,你却赶忙的跑过来,将我送到医院,当我醒来时,看到满脸疲惫的你,心里是道不出的自责。
而你看着醒来的我,一个劲的道歉,说,如果不是被你撞倒,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车撞,我成了你愧疚的对象,在这期间,我所谓的男朋友,却像消失了般,找不到丝毫的信息。对于你,我总是笑而不语,而你总是讲冷笑话给我听,把身边一切可以伤到人的利器全部都藏了起来,我那次真的没有想不开,只是情绪有点不安,那场车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知道你知道那件事情的所有原委,而你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出院后,我接到实习公司的电话,说我已经被录取,叫我去上班,而我却选择了去分公司C城,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在不经意间,总是像那胶片般,一个接一个的在脑海里预演着,让我无暇应承此时的一切。所以,顾忆笙,在我去C城的时候,我请你吃了顿饭,算是谢谢你那一个月的照顾,和作为熟络的朋友之间的告别。
那晚,你喝了很多酒,只是一直不说话,我也没有问起,你突然抓着我的手说,小苏,别走,留下来好吗?我知道你的意思,而我却无法回答你,只是轻轻的叫了你声,忆笙,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没有足够的地方能容下你。我只想远离现在的一切。而你知道,我是不能勉强的。你也只好作罢。
顾忆笙,送我去C城的时候,我知道,你是不舍的。可是,我已经累了,而我不说,你也明白。在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看着你不安的脸,慢慢的给你个拥抱,在你耳旁轻轻的叫你“忆笙”,你说:“小苏,我等你。”而我却因为这句话,哽咽无语。不是不爱,只是不想带着那些负担和阴影去接受,因为,那样,对你不公平。收拾好心情,一句“再见”,就此淹没在人群中。而我们之间的联系,很频繁。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唯独感情,是我们之间的禁令。它是一道不能言说的伤。
我们的关系就像波澜不惊的湖水,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只是,那句“我等你”让我望而却步。
如果不是突然接到阿布的电话,也许我不会在回到A城,从此,就此段隔。可是,感情是不会骗人的东西,以为时间是沉淀平静的意义,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是一杯平淡的凉白开,却忘了感情的温度是可以灼人的。
来到和阿布约好的咖啡厅,四年后的他,似乎没有多少变化,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听着他说着那些,只能被说成是过去的故事。你说着你现在的生活,说着那些我们以前一起做的傻事。你突然说着,小苏,顾忆笙是个好男人,他能比我更能照顾你,我不是不爱,是我不能给你最好的,所以选择放手。连劈腿的借口,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跟你吵的那个小女孩。现在的我,是个能把情绪控制好的叶苏。
你说,原谅你,出车祸时你没有来看我,那是因为,顾忆笙的警告,你说,小苏,你知道吗?当你倒下地上的那一刻,顾忆笙就像疯了一样的把你从地上抱起。一直把你送到医院还是紧张的,一直在急救室门外等着。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他把我打倒在地,也许你不知道,那时的顾忆笙,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那是他爸爸留给他的。
他在那时的校园也是风靡一时,而你对于这些,都从不问津。他却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你。所以,我才会退出。把你交给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知道,无论怎么说,也是我对不起你,这是我的请帖,记得回A城来参加。
我以为我会拒绝,可我却答应下来了,因为,我想回A城去看那个会在节假日,陪我在家看那些发黄的老碟片,会陪我看那部我看过无数次却还是深爱不已的《倾城之恋》,总是会把我拥入怀里,让我靠在肩膀上,听着范柳原叫着流苏,流苏,就像我叫着,忆笙,忆笙般,喃喃低语。而我总是在看完快结束的时候,睡着,这是四年来的习惯,结局,是我不想看到的未来,而在你怀里,我闻到了安稳的气息,可以安静的睡着。
依然是喜欢碟的我,在那个午后,还是依偎在那个小男人的身边,他的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让我的浮躁销声匿迹。还是看着《倾城之恋》而唯独不变的是,我已经不是那个逃避结局的胆小鬼,我的表现,让你很是吃惊。你以为我是睡着的,却发现,我认认真真的把结局看完。因为我想有个有未来的结局,因为我想我的未来里,有那个愿意陪我看碟,愿意等我,愿意为我放弃自己的爱好,愿意为我做一切的你。
看完结局的我,捧起忆笙的脸,说着,我们结婚吧。我的话,把你吓了一大跳,你以为我是在说气话,因为知道阿布要结婚了,所以,说出那样的气话。可是,你却忘了,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我把过去给遗忘,我不可能一直抓着过去不放,我们的年轻,我们的爱情,在那场喧闹的青春里,总会有落幕,落幕后还会有下一场的等待。
我笑着从包里拿出那本小王子,你却看到了很惊讶,你说那本书是你找了很久的,不记得自己把它丢在哪了。我翻开书的第一页,写着“小苏,还记得那个阳光很明媚的下午,你坐在那家已经有点破旧的书店,摸着脖子,旁边放着一杯奶茶,安静的看着书。阳光呈45°的姿态,打在你那毛孔清晰的脸上,那一刻,我的世界就这样被你点亮了,书的那页,还附着那张照片。
我认真的看着你,顾忆笙,你总是努力的朝我迈进,而我却总是走的离你越来越远,你却毫不放弃,你知道我贪恋的是你能给我安稳的气息,而你总是克制自己的想法,放纵着我的任性。我以为我不爱你,我以为我爱的还是阿布,可当阿布把那本书给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些年,我早已忘记,只是自己没有找到让自己相信的理由。现在,因为《小王子》我知道了,你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一个。在那个,美丽的晚上,你的微笑我一直记得,在我住院时,你的冷笑话,你的微笑,我还是那么清楚的记得。记得,那天,书店老板说,我看的那本《小王子》已经没有货了,被人全买了。想起,你憋红的脸,想起你的稚气。
阿布的婚礼,是你陪我参加的,我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那一刻,我也能安心的接受你对我的爱,因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的愈合了。愈合的心,能重新装下你。因为,我还记得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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