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洞见Fine

　　时隔23年，经典电影《美丽人生》在2020年年初重映了。很多人说，这是2020年必须要看的第一部电影。以前看《美丽人生》，以为讲的是战争；再后来，觉得是爱情。如今到了一定年纪，我看到的全是关于亲情的真相。在影院重温，笑着笑着不觉眼眶发酸。曾经不懂影中意，如今才明白，我们都是电影中的那个小孩。

1

圭多是一个犹太青年，在意大利小镇上经营着一家书店，和妻子多拉、儿子约书亚过着让人羡慕的幸福生活。但在约书亚5岁生日这一天，一切都破碎了。纳粹抓到了圭多和约书亚父子，强行把他们推上开往集中营的车。装满犹太人的车厢里，满是恐惧的味道，年幼的约书亚问圭多：“爸爸，我们去哪儿？”圭多掩饰着焦灼，故作轻松地说：“你不是一直想去旅行吗？爸爸给你一个惊喜。”

　　

　　到了集中营，约书亚看见的是一个如棺材一般的屋子，每个人脸上写满了饥饿、劳累和死亡。他吓坏了，吵着要回家。情急之下，圭多向儿子编造了一个谎言：这是个游戏。像闯关得经验那样，只要不哭不闹、不想妈妈、不喊着要吃点心，就可以得分。率先攒够1000分的人，就赢得比赛。奖品，就是儿子梦寐以求的坦克。这是一个弥天大谎，美好，却易碎。为了保护儿子的天真，圭多只能继续撒谎，将这个“游戏”进行下去。

　　纳粹军官来下达集中营的规矩，圭多假装翻译，将军官说的话胡编乱造成“游戏规则”。有纳粹士兵对他们大声呵斥，圭多骗儿子：那是因为人人都在争第一呢。这里的犯人，被迫一刻不停地做苦力，每天他们都在与死神擦肩而过。但圭多即便站都站不稳，也要兴高采烈地告诉儿子，自己是在玩游戏，赢了很多分，迫不及待想第二天继续玩。

　　集中营里，老人和小孩会被带进毒气室、焚尸炉屠杀，约书亚听说后，害怕地向父亲求证。圭多却骗他：那都是恶作剧，就是为了吓唬小孩。圭多不停地撒谎，他的谎言，铸成了一道高墙。外面，是集中营的寒冷、毒气、枪炮；里面，是一座象牙塔，那是只属于约书亚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解放即将到来的那一晚，圭多决意带着妻子儿子一起逃走。他让约书亚先躲进一个铁柜，并向儿子撒了最后一个谎：这是最后的决赛，只要不被人发现，我们就赢了。但在寻找妻子的路上，圭多被纳粹发现了。当他被枪指着，走过儿子藏匿的铁柜前时，他知道，小小的约书亚一定正从柜中看着父亲。于是，他装出一副悠闲滑稽的样子，对着儿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夸张的步伐惹得儿子欢快地笑出声。一声枪响，圭多死了。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始终让儿子坚信，这场与父亲共度的旅途，只有快乐，与生死无关。

　　人生太残酷，总有悲剧猝不及防地到来。但即便是在最艰难最黑暗的日子里，这个世界上最会说谎的父亲，用谎言编织成一束光，在暗无天日的集中营里照亮了孩子。

　　我突然明白，所谓父爱，不过是一场精心编造的骗局。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不过是父母暗自扛下了一切。

2

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天，爸爸问刚上小学的儿子：“儿子，你觉得爸爸壮吗？”儿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少林功夫厉害吗？”爸爸又问。

　　“太厉害了！”儿子更加用力地点头。

　　爸爸微微一笑：“如果我剃成光头，练少林功夫好吗？”

　　“太好了！”儿子拍着手，喜形于色。

　　第二天，儿子看到了光头的爸爸，那天是爸爸化疗的前一天。这世上有一种骗子，名叫“父亲”。大雨滂沱，他们骗我们会有阳光；道险阻长，他们骗我们会有坦途。

　　就像江苏那位名叫周建中的父亲。去年的一天，他乐呵呵跑到儿子跟前，告诉他：“爸爸身体有点不舒服，到医院看看，没大碍。”实际上，那一天是周建中被确诊为癌症的日子。

　　可儿子周鹏宇刚刚升上高三，正准备迎接最后一年的关键时刻。为了不让周鹏宇起疑担心，他让妻子安心留在家照顾儿子，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当周鹏宇在教室上课时，父亲独自在医院挣扎着和癌症搏斗，一边担心自己的现在，一边担心孩子的未来。当儿子心无旁骛地为高考冲刺时，周建中早已因看病负债累累，但谁也不敢告诉，生怕传到孩子耳中。

　　还有河南那位名叫李志锋的父亲。17岁的女儿李辰玺因皮肤烧伤被送往医院抢救，他却“敷衍”女儿，说自己工作太忙，没法回来看她。女儿住在ICU里那么多天，李志锋连一面都没有露过。可李辰玺不知道，其实父亲此时正躺在楼下的一张病床上，将自己一整条左腿上的皮肤都移植给了她。李辰玺手术成功的时候，父亲告诉医生：“如果女儿需要，另一条腿上的皮肤全给她也没关系。”当女儿一点一点恢复的时候，李志锋每天都在拼命进行康复练习，只希望见到女儿时，不要被她看出异样。父亲宁愿做个不露面的“坏人”，瞒天过海，只为重新再给她一次生命。

　　上帝欠每位父亲一个“最佳演员奖”，他们从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却为你披荆斩棘，挡下所有风雨。那些谎言，就像一把大伞，即使在风雨交加的路上，也不让一滴水珠落在孩子身上。

3

Ins上有一组漫画：孩子眼中最真实的父母。无论父亲是强大，是平凡，在我们心里，他们就是如超级英雄一般的存在。可我们却都忘了，父亲终究是个凡人。只不过为了你，他咬着牙昂着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巨人。

　　曾看过一个泰国短片，《我的爸爸是个骗子》。小女儿在作文里写道：“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在女儿眼里，爸爸很帅，总是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爸爸还很聪明，什么问题在他那里都能轻松解决。当然还很大方，想吃冰激凌的时候，爸爸二话不说就会给她买。爸爸，就是小女儿的超人。

　　可爸爸真实的样子呢？送完女儿上学，他立马转头就跑，气喘吁吁赶到面试现场，在众多面试者中整理被吹乱的头发。毕恭毕敬将简历递上，但面对的，又是一次拒绝。面试完，爸爸又赶忙去打零工，擦玻璃、发传单、扛一袋又一袋的水泥。累了，只能坐在路边喝口水。钱包里仅剩几张零钱，给女儿买完冰激凌后，只能拼命工作到深夜。

　　每个父亲，都是世上说谎最多的人。他骗你说不累，可那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他说他很开心，可那背后，是为了整个家的苦撑。所有的辛苦困顿，都被爸爸藏在了心底，面对我们，永远是最温柔开心的笑脸。那个骗你越狠的人，爱你越深。

4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种子会变成大树，高山会变成平原。

　　《美丽人生》的片尾，长大后的约书亚回顾那段水火的岁月，用成熟的声音说：“这是我父亲所作的牺牲，这是父亲赐我的恩典。无论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只要生命还在，生活始终要继续。活着，就是最美丽的事。”多年之后，他终于明白父亲瞒天过海、精心布置的骗局，是无声而伟大的爱。

　　人生或许不算很美丽，但爱能穿越岁月，照亮整个生命。如果说父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那么最好的结局，就是听懂谎言背后的潜台词：口是心非也好，强颜欢笑也好，因为他爱你，远胜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