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之于诗人和诗都是第一位的,不妨说表达是诗人的最终欲念,也是让诗得以显露出形体的根本。而面对诗的表达,很多人的看法莫衷一是。有人耽于直接说出,还原诗的本相;有人偏于咏叹,作情感抒发的宣泄;还有一路诗人寓表达于修辞之中,在修辞上下功夫,以为如此表达才能到位。
凡此种种,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感受——在表达的背后或深层,是感受操纵了这一切。不同的感受决定了不同的表达向度与层级,说到底,诗是寻找一种饱满的感受,一种异于他者的感受,而这种感受最终经由审美过滤——独特的感受势必会有独异的表达征象——进入精确和内在的关联中。敬笃《落在草地上的羽毛》便是对以上说辞的一个证言。
落在草地上的羽毛
颤抖着,听风的声音
忘了来时的方向
一根羽毛,落在草地上意味着一种遗弃与远离生命体,这是一种死亡的感受,所以颤抖是必然的。这种颤抖有两种取向:一是羽毛坠落后衰败与死亡的颤抖,一是诗人作为观察者对羽毛坠落的喟叹。而“听风的声音”和“忘了来时的方向”又加剧了某种无聊、无助的恐惧感,接着树叶与羽毛在同一片区域里争执,体现出一种相互的敌意。而后,感受在想象力的催动下有了异样的改变,意象随之出现“未知的天空里/时间不曾停滞”,这里在表达上形成一种过渡与转折。故而,布谷鸟的异样的情形就是一个引申与反讽,旨在揭示春天到来的艰辛与必然。最终,一个富有生命感的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让诗人的感受趋于最大限度的饱和,而随着表达的到位化合了一首诗的完美呈现。
夏汉VS 读者
问:该怎么看待诗中的晦涩?是否和年龄有关?
答:这是一个经常被问到的问题。晦涩是诗的本质属性,诗歌在很多情况下和想象有关,是一种专制性幻想。体现在词与物的转化不会是直接的,正像法国作家莫里斯·布朗肖指出的,写作“归属于事情的影子而不是事情的实在,归属于形象而不是事物,归属于这样的东西:它使词语本身能变成形象、表象——而不是符号、价值、真实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不可确知,那么晦涩就是不可避免的。晦涩有时甚至能够衡量你诗歌的写作水平,未必不是好的。晦涩和年龄似乎没关系,它是与一个诗人对于诗的理解与写作向度相关的。
问:曾有一个说法,拟人会导致诗歌的粗陋,那么诗歌如果失去了比拟会怎么样?
答:这是国外一位学者的说法,他说拟人往往会导致诗意的粗浅,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但是不得不说,当代诗人喜欢“拟人”,比如把一片树叶和人联系到一起,但是深品的话总觉得意义浅显。如果要使用比拟,不妨偏于拟物或以虚拟实。记得博尔赫斯说过:连一个比喻都写不好,还怎么配称诗人。要写好诗,比拟也要用好,否则也会降低语言的质地与诗意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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