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是一种感情
文 / 苏 芩
来到北京之后,我才开始学做菜。
独自旅居异乡,忽觉一个人的闲暇时间显得很空白,从前不会开关燃气灶的甩手小姐也开始琢磨起什么锅适合煮什么菜。下班时拎几把浓青淡黄的菜蔬,那时候觉得在锅灶前的闲暇时光过得很悠闲。
每当想家我就做菜,渐渐地,倒真成了手艺不错的厨娘一枚。以至于后来和朋友玩笑起来总说:“将来退休了,要开一家小菜馆,就三五张桌子的那种,看着面善的客人方才请进来,至于戾气重的,只推说歇业。于是每天满眼都是喜气的事。”
梦想只供说说,做菜的手艺毕竟没有荒废,这些年随着工作越来越忙,每每到家早过了饭点儿,通常是在外头食肆解决。外面的饭都是这样,刚入口是好吃,浓香赤烈,味道丰足,但两顿必然生厌,每每怀念自己做的煎蛋、炒笋、煨汤……
说到吃,就净是些美好的记忆了。
要是在家乡,这个节气该腌二茬香椿了。头茬的香椿芽娇贵,四月末的季节稍有些过了,最好是三月初,香椿芽正蓄着鲜劲儿,捡个三五枝剁碎,敲上三两只柴鸡蛋,下锅一摊,就是一道美味。掐完了头茬,二茬长得快、也大枝一些、香气也更重,拿盐略一浸,裹了鸡蛋面糊下锅炸格外鲜香。
有次出差在外实在想了,把酒店附近的饭馆找遍了都无香椿,我不甘心,直跑到超市买了一小把香椿,去餐厅要求和着炒蛋。老板冲我尴尬一笑,那会儿惦记着吃呢,都顾不上丢脸。不过那南方大厨炒出的蛋,嫩是嫩,总淹着一股水汽,我还是更爱煎得焦黄的口感。
还有苋菜,一直从小爱到大,小时候每每春天随妈妈去郊外采苋菜,都觉得莫名的幸福。回家拿开水焯过,搁蒜泥麻汁凉拌,我自己能吃一大碗。
书中说张爱玲也极爱苋菜,但上海人烹调,是用大蒜瓣爆香下锅炒,张爱玲傍晚光景最爱端着一碗蒜瓣炒苋菜,去邻家找女伴一起晚餐,两人聊着、吃着。
确实是这样,身边做菜好的闺蜜,大多是单身,这倒让大家都蛮觉得奇怪。后来我说:“做饭的时候,觉得家特别像家。”
那一刻倒有些泪眼迷蒙。
越是离家之人,越需要一些温热的饭菜香,方觉得生活略有暖意。
我的心里,做菜不是一种技艺,而是一种感情。
有咨询师朋友说过自己接待的案例:某女士每天忙里忙外十分疲惫,下了班就赶着回家做饭,各种家务一手揽,家人并不买账,儿子和老公跟她关系日益紧张。她也委屈,于是找咨询师评理。咨询师给她的建议是,以后每天下班不要做饭做家务,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即可。
约摸两个月后,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找到咨询师:“是你让我妈妈不要每天给我们做饭的吗?”咨询师一听心内打鼓“是啊,有什么事吗?”那男孩一把握住了咨询师的手“谢谢你啊!”
原来,那女士因为每天辛苦,下了班便带着气做饭,于是饭菜虽熟但味道并不可口,如今她甩手不做,一家人有时吃外卖、有时丈夫下厨,这女士的心情竟也好了。偶尔周末时给老公儿子下厨改善一下生活,她竟然厨艺神进!
菜蔬也是有脾气的,须得带着感情,才调理得出味道。就像我们那么爱美食,或许爱的是可以一起吃美食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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