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容 光

　　喜欢是一场星火燎原

　　文／容 光

　　

　　1

　　初遇老陈是在一个冬夜。

　　那晚男闺密想唱歌，拖着头发油得能做蛋炒饭的我就奔向了KTV。我一路担心形象太差，他安慰我：“大晚上的，谁看得见你的油头？”

　　我信了。

　　男闺密呼朋唤友，一群老熟人蜂拥而至，人群中唯独有个状似高冷的陈姓男子我不认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年级主席的室友，被主席生拉硬拽来唱歌。

　　后来我们阴差阳错在一起后，他再三表示应该握着主席的手，感谢人家带他走上了光明大道。当然，光明必须是因为他遇见了我。

　　后来的某天，当我沾沾自喜地问起老陈对我的第一印象时，他的回答竟然是“头发油油的，穿得像个小学生”，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能相信我那个男闺密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刘闺密明明说大晚上没人看得见我的大油头！”

　　老陈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会反光？”

　　“……”

　　2

　　那晚大家胡乱点了一堆歌，很多情歌对唱。

　　话筒传到我这里时，屏幕上恰好放着《小酒窝》。

　　我拿着话筒随口一问：“谁跟我唱这首？”

　　一群熟人没来得及答话，就见人群中和我最不熟的陈姓同学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我我！我来和你唱！”

　　众人皆惊，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

　　他却镇定自若地接过另一只话筒，面不改色地唱了起来。

　　3

　　杀人游戏。

　　我抽中了K，killer，杀手。

　　其他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直到当法官的主席一本正经地说“杀手请睁眼”。

　　我睁开眼睛，在人群中寻找我的“同党”，却猝不及防跌进一双含笑的眼睛。

　　隔着一张长桌的距离，老陈在昏暗的包间里朝我望过来，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我的心跳得很快，大脑一片空白却还忍不住欢喜。可我在欢喜什么，竟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4

　　那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通宵唱歌。

　　回寝室的时候不到早上六点，天还很黑，隆冬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而我一不小心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于是亦步亦趋地往前跑，想跟上大部队。

　　没过一会儿，忽然发现明明走在人群前面的老陈不知道怎么跑到了我的后面，我回过头去看他时，他正好看着我。

　　“你……你怎么跑到后面来了？”

　　我没有问出口。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在我的身后，长长的一段路，一言不发的两个人。

　　我低头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两个影子，忽然觉得那一刻，寒风也变得很温柔。

　　5

　　那次唱歌以后，我时常会想到老陈，想和他有所交集，却又苦于没有机会。

　　灵机一动，我从他的室友、我的同班同学田田那里要来他的手机号，发短信过去：啊，那天熬夜唱歌，听田田说害得你第二天有事都没去成，要不要紧啊？

　　他回复我：不要紧，那天我也玩得很开心。

　　我在这头捧着手机偷笑，顺着竿子就往上爬：那，要不然加个QQ？

　　没有任何时间间隔，他秒回：好。

　　因为简短的一个字，我开心了一整夜。

　　6

　　我开始约田田吃饭、逛操场，一路打听陈姓同学的点点滴滴。

　　田田把室友出卖了个彻底，立刻成了我忠心不二的间谍。

　　第二天起，他的“侦查”活动就正式开始。

　　早晨7点，我收到信息：“他起床了，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早晨8点：“他去上课了，第一节精读课。”

　　中午12点：“他吃完午饭刚回寝室，爬上床听歌了。”

　　我心痒痒了，绞尽脑汁搜索了一点话端跟老陈说了句话。

　　十秒钟后，田田的信息准时到达：“他好像收到一条短信，笑了。”

　　7

　　我和老陈终于开始聊天，并且渐入佳境。

　　聊着聊着，田田的短信又来了：“他不知道跟谁聊得那么起劲，上厕所忘记带纸了，刚才打电话叫我送纸去。”

　　我坐在寝室里，笑到捶床。

　　8

　　后来我俩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压根没有告白这个过程，所以我经常抱怨没享受到被追的乐趣。

　　于是，老陈对我说：“那好，我重新追你。”

　　“都已经在一起了，还追个鬼啊！”

　　“再追一次。”

　　“追多久？”

　　“一辈子。”

　　我哈哈笑：“那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了？”

　　他一愣，严肃地思索半天，最后高兴地跟我说：“那这样，我追你半辈子，半辈子之后你赶紧答应，这样我俩就能在一起了。”

　　真是机智。

　　9

　　有天夜里他做噩梦，醒后忽然跑来我的房间，吓我一大跳。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他站在黑暗里拉住我的手，低声说：“梦见那晚没和主席去KTV，结果再也没遇见你。”

　　我眼圈一红，又好笑又感动。

　　10

　　我们在操场散步时，夏夜的星星缀满夜空。

　　我问他认识几颗。

　　他想了想：“紫微星、天狼星、文曲星、北极星……”

　　“真的假的？”

　　“我统统不认识。”

　　“……”

　　他眨眨眼：“满天繁星，我只羡慕两颗。”

　　“哪两颗？”

　　“牛郎和织女。”

　　11

　　听说老陈以前走路不爱看人，目空一切。

　　认识他以后，好几次在路上碰到他，他都第一时间跟我打招呼。

　　后来我问他：“不是说你以前走路不看人吗？怎么次次都能看到我？”

　　“以前是不太看人，认识你以后就开始学着偶尔抬头看看了。”

　　“看什么？”

　　“看那些人里是不是有你，怕你刚好在其中，更怕我一不留神错过了。”

　　12

　　老陈总对那些表示“永远”的词有意见。

　　我说：“我俩要到海枯石烂。”

　　他就反驳：“那海要真枯了，石头要真烂了，你就不跟我了？”

　　“那我跟你到天荒地老。”

　　“天要真荒了，地要真老了，那我怎么办？”

　　“那，那我对你至死不渝好了。”

　　“哦，所以你死了，灵魂也要变心是吧？”

　　我掀桌子：“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要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活着或是死了的每一秒都和我在一起。”

　　13

　　“老陈，要是有人跑来抢我，你会怎么办啊？”

　　“哪种抢？抢钱吗？”

　　“抢人。”

　　正在沙发上看书的老陈放下书，一下子朝我看过来：“有谁跟你告白了吗？”

　　“没没没，我就随口一问。”

　　“哦，要真有人跑来抢你，你让他来找我。”

　　我凑近了些：“你要揍他吗？”

　　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我请他吃顿饭，聊聊天。”

　　我拉下脸来：“你还要和他聊天啊？聊什么？”

　　“聊聊你难看的睡姿，说梦话的习惯，从不做家务的懒病，以及三天两头都想去外面吃大餐的奢侈。”

　　“……”

　　14

　　有一次我和老陈吵架，具体原因记不清了。

　　他出门追我，一个劲儿地叫我的名字。

　　我赌气往前走，就是不理他。

　　他一下子跑过来拉住我，我拉拉扯扯地想缩手，却听他哑着嗓音说了句：“闹够没有？闹够了，就跟我回家。”

　　我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15

　　去超市买关东煮，阿姨问我要不要小米辣，我说要。老陈没来得及反驳，阿姨就一勺放进去了。

　　老陈恶狠狠地叫我的名字。

　　我说：“你居然凶我！”

　　阿姨随口说：“都是这样的啦，以后结婚了更加无法无天！”

　　然后老陈就开始摆臭脸，一路碎碎念，阿姨懂什么就会乱讲，破坏人家关系。

　　好可怕，感觉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光顾那个阿姨的摊子了。

　　16

　　我和家人一起去吃宵夜，回家以后肚子疼。

　　老陈问我：“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我仔细思索：“麻辣小龙虾，炭烤秋刀鱼，配菜烤鱼，香辣龙骨，爆炒黄喉……好像都挺好啊，没吃什么不好的。”

　　老陈冷静地反问我：“如果这些都是好的，你是觉得吃啥才算是不好的啊？”

　　啪！电话被我凶狠地挂断了。

　　17

　　我和老陈都爱吃咸鸭蛋，有段时间我俩常去楼下的餐厅喝香菇滑鸡粥，要两只咸鸭蛋。

　　有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店里只剩下一只咸鸭蛋了，他就给了我。

　　我剥完壳丢进碗里，想了想，用勺子把蛋分成两半，好心好意地把一半舀到了他的碗里。

　　没想到他冷冷地看我一眼，一脸嫌弃地说：“恶心死了。”

　　然后，他又把蛋给我舀了回来。

　　我当时就不想理他了，带着报复心理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整只蛋。

　　冒着大雨回家的时候，我赌气走在前面，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抽回手质问他：“你不是嫌我恶心吗？”

　　他戳戳我的头，“我不那么说，你能把蛋吃下去？”

　　我傻眼了，抬头看他，却只听见下一句：“你爱吃的，我都留给你。”

　　18

　　“老陈，你觉得人生三大快事是什么？”

　　“看日出，数星星，赏月亮。”

　　我刚想问怎么都跟我没关系，恰好听见下一句：“和你一起。”

　　19

　　老陈过生日，吹灭蜡烛许了个愿。

　　我死缠烂打，就想听听他许了什么愿。

　　他拗不过我，最终妥协：“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愿望，只是希望熬过年少轻狂，度过平平淡淡，我身边还是你，你依然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