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没有更新博客,就有网友问我是否平安;博客偶尔打不开了,网友又说,被封杀了不是。甚至我一请假,老板就满脸凝重,以为我要辞职了。
春天来的时候,有些人会过敏,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出现生命危险,这是一种不幸的体质。比身体过敏更可怕的是神经过敏,神经过敏是我们许多中国人的最显著特征。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故事妇孺皆知。在一种危险和恐怖之中生活得久了,神经那根弦绷得太紧了,人就会这样神经兮兮如惊弓之鸟,多疑、焦虑、恐惧、暴戾等症状一同并发。杯弓蛇影、杞人忧天、讳疾忌医等都是产生于这个病根。
敏感产生于禁忌,禁忌产生于恐惧,恐惧产生于无知。
在某些人眼里,性是敏感的,不许说;政治是敏感的,不许说;官员的财产和丑闻是敏感的,不许说;历史是敏感的,不许说;未来是敏感的,不许说;灾难是敏感的,不许说……
在教廷严厉统治的欧洲中世纪,禁忌无处不在,性更是大禁忌。那时女人房间所有的家具都没有腿,如果实在迫不得已,就用布将桌子腿严严实实地包起来。这是为何?因为怕女人看到桌子腿会联想起男人……
文革”时期,收音机是敏感的,许多人因为“收听敌台”被抄家灭门;书是敏感的,无数人因为“看反动书”被残酷迫害;衣服是敏感的,多少女人因为穿裙子被挂上破鞋游街……
在那种环境下,敏感甚至成为一种政治美德。敏感的人被誉为“觉悟高”。觉悟本来是一种佛家用语,后来竟然成为一种优秀的革命精神。当沈阳的一位老师讲到林昭时,马上有学生跑去揭发……甚至就在去年,一位法学院的学生竟然法盲地揭发老师是“反革命”,只因为老师批评了政府。
想想我们的上一辈人满怀革命觉悟,狗咬狗人咬人,时时警惕毫不松懈,揭发身边的阶级敌人,大义灭亲积极告密,多少年后这种觉悟仍不褪色。由此可见,这种关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神经敏感软件已经深深嵌入进了每个中国人大脑主机,不断地过滤、屏蔽、删除、举报、追查。
有文字的那天就有了文字狱。阿Q是秃头,所以“秃”就是敏感词语,后来连“光”、亮”、“灯”、“太阳”都敏感……当敏感成为一种病,而且病入膏肓时,这个人就没救了,因为其心理已经阴暗得不容许透进一丝光去。对网络恐惧、对言论恐惧、对批评恐惧、对幽默恐惧、对艺术恐惧、对人群恐惧、对节日恐惧、对穷人恐惧……无远弗届的敏感已经令我们陷入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中而无力自拔。
为了逃避这种恐惧,谎言和虚伪弥漫在我们身边,敏感最后变成“习惯成自然”,撒谎和怯懦成为一种下意识。我们生活在一个可笑的荒诞的世界里,对着光屁股的皇帝唱起一首叫《皇帝新装》的颂歌。没人去问,我们喝的是奶粉还是三聚氰胺。
这是一个焦虑的国家,这是一个敏感的年代。焦虑来源于恐惧,敏感来源于脆弱。“淡定、淡定!”当两个偷鸡摸狗的小偷以此互勉时,我们都会心地笑了——从容与淡定何尝不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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