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中有这样一句:“这列无辜的黄色火车将为马孔多带来无数的疑窦与明证,无数的甜蜜与不幸,无数的灾难、怀念、文明。”
黄色火车暗喻野蛮掠夺的工业文明,闯入世外桃源的马孔多小镇,涤去它恬澹的农业文明,最后载着满车厢的尸体在居民的忘却中驶向深海。这是《百年孤独》中最直观的、最激烈的文明相撞,是地域之间、国家内核中的文明相难。
好比叶嘉莹所说的中式“弱德”文明,笔者以为,每个地区、每个民族铸的精神之内,都存在独特而富有创造性的文明形态,这是一类人共处的精神浸染之外现。这种触手可及、俯仰皆是的意识流态,笔者想称其为附近的爱。
古有桃花源,那种“离世”的农耕文明,其实是我们这个国家由远而来的生活状态,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而这里的文明,俨然成为一个时代远去的背影。溯远的朴素文明状态如云出岫流走,被替代,却植根于这片黄色土地之中,沉淀为附近的爱。
人生活在密不透风的文明包围下,在冲击、压榨中极具主体性地打造出新的属于自体生命的文明。这些无畏的伟奇生命在无人迹亦无文明的地区堆叠属其本身的文明,使之成为附近的爱。生命在可爱的文明环境中再无抵达某处的焦虑,逃离外界冲击,活成自转的星系。
《看不见的城市》中卡尔维诺借马可波罗轻轻叩问:“左拉”为了不被人忘却而停滞其文明的进步,为何却被人遗忘。
笔者以为,时代的更迭本身意味着文明的交替。这种无法抵挡的被动转轴,牺牲了无数无辜的革命者,却仍以倨傲的姿态为人所仰。马尔克斯的家乡就是在野性恐怖的工业文明,所谓“成为香蕉园的工人”下使许多的生命破碎。范晔在《诗人的迟缓》中论其为“文明羊皮卷”。拉美文明只是将目光投向自己而忽视了外界的轻蔑。我当然承认坚持自在文明的社会价值,会使人免予受伤,但这种与世隔绝的自恋式文明,终会被侵蚀的,被更为先进的、具实用价值的文明姿态取代。
阿城先生說:“清汤寡水,不是鱼的日子。”声色不动的固有自在文明,更不是生活其中的意义。应该明白,文明不是物质,是精神上的滞留情愫,是低低的爱,附近的爱。
万不要“像撕碎一首飞逝的长诗一路向着遗忘之乡抛洒。”不可以逃避才不致被遗忘,文明高筑,社会转型,本不是一蹴而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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