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只要轻轻一放
盆里就能有水花溅出
我喜欢看那水花
当然还有那扑通一下的声音
那声音好听
每次一听那声音,我就能觉出
不远处的铁轨上又有了婴儿的啼哭
“慢些,慢些...要么就得马不停蹄的跑”
其实我喜欢奔跑
但也享受光脚踩着泥土的感觉
她总笑说:“既然习惯赤着走路,为何还要洗脚?”
我没答,是因为没理清这其中逻辑
奔走的时候要把手里的砖一块一块地往外扔
不必非要亲眼看见,其实羊也能上树
要是闭着眼,就能数出了一片叶子的脉络
......
这些他们都不知道,不是因为无知
是因为不在乎
而我在乎
——草很低,挺多的牛羊
地不平坦,但宽阔
挺大的风,草木都在摇摆
视野里散落些灰白的石头
捡些往河里一扔
就想起我的脚扑通往盆里一放
河里水不宽,但流的急
每次站边上都会忍不住说一句:
“这没有尽头哩!”
一段时间,我就把这些石头
从河的这边运到那边
再从那边运到这边
其实这中间没有船,但我能过去
是靠些瓦罐
虽是些破了的瓦罐
垒起来却能有树那般高
站在树梢,若是远眺
总会发现与身下一摸一样的另一棵
树干也是笔直,直地像猎枪的杆
也像是嘴里叼着的卷烟
我曾把烟头上的火一直吸一直吸
吸到肚子里再吐出些烟圈
若仔细看,能看出一个人的模样
然后用嘴一吹,散了
又变幻出另一个模样
这让我想起来早晨洗脸时,盆里也有一个
那模样熟悉
但看久了也会陌生
像墙角正忙碌的其中一只蚂蚁那般陌生
像墙角正忙碌的其中一只蚂蚁那般陌生
可我确实听懂了他与蜘蛛的一次对话:
“你怎么知道在这织网就能捕到猎物?”
蜘蛛没答,只问:“好看么?”
蚂蚁刚说完“好看”时脸便刷的红了
蚂蚁脸红了
其实不光我知道
此刻横在面前的这根树杈知道
脚下的石子小路也知道
石子路往前拐了好多个弯
顺着弯闭着眼也能走出好远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片空旷
——无所适从的空旷
这空旷让我想起屋里木桌上的布娃娃
穿了件过于肥大的衣裳
显得臃肿,又带着些神秘
神秘或许是因为不可知
在我彻底打开这间木屋的门窗后
就再没有了立在对岸一个下午又一个下午的猜测了
拿根棍子在里面不断的敲打
敲出的音符混乱的排列
当然我不喜欢这节奏
后来他们有人问我
“那屋子里锁着些什么?”
“是些破碎的镜子,破碎的瓦罐
——还有散落一地的木屑”
其实我想说:“还有些散落的梦”
在梦里丢了东西,醒来时急急寻找
竟碰见了只雏鹰在杂草里
才明白我什么都没丢
后来便跌倒了进去
树枝上了鸟咯咯的叫
我没立即爬起,索性睡了一觉
醒来时立在树旁往上看
听到几声:“知了,知了...”
我问:“你知道什么了”
还是:“知了,知了”
我恼了:“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竟笑了,我也跟着笑
我是笑那只竟长了三只腿的雏鹰
一直笑,直到身后出现了一群她的同类
就慌的逃开了
我不愿听到他们笑我
竟只长了两只腿的怪物...
在回去的路上
我捡到了两根铁轨
然后顺着一直往前走,一直走
我确信能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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