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清风,野菊其中。画面如故人归来,和我默契极了。
每每回家都会留意路旁的一丛丛野菊,尽管我并未研精覃思于它,显而易见的,它并不像牡丹那样绰约多姿,不像水仙那样娇艳欲滴,也不像睡莲那般千娇百媚,更谈不上昙花绽放般夺人目光,莫名而巧合的,于它我是最喜欢。它比不上让文人骚客闲愁万种心系少女的丁香结,也更不能引起多愁善感之人的思深忧虑之。不禁问了,为什么我对它却情有独钟?
一切皆因它貌似迟到的温柔。
我曾经体验过一段沉重、污浊的日子,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自怜,绝望;而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我既没有愁苦到足以成为一个诗人,又没有冷漠到像个哲学家,但我清醒到足以成为一个废人。典礼是我,祭品是我,祭的黄油是我,火是我。
看着路旁的丛丛野菊,我是如此渴望她的绽放,然而她并未如期绽放,即使只是一个花苞,也未曾如愿展开。有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期待着第二天下楼时花儿开了,一朵,一丛,一片。可第二天,零零散散的花朵并不令我满意和欣喜,反而惘然若失。故我认为它们是一点不通情理的,苦了我对它们满满的期待啊。
细想也罢,野菊开得淡雅而低调,它本就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绽放!“晚艳出荒篱,冷香著秋水。忆向山中见,伴蛩石壁里”,野菊如此顽强之生命力,乃它自我追求之心,旁人闲语或是爱憎又奈它何?
“你要走,走到灯火通明”,在沉重压抑的日子里,我还是想活过来,我的灵魂始终不是肉躯,求生欲疯了一样地生长,最终挣脱束缚。人不能活在孤独中,灵魂可以独行,但心不可以;因为爱由心生,爱是人们唯一丢失和正在寻找的东西。我放心不下内心的海,放心不下心灵深处仙人掌熟透的荒野,放心不下那勾画妙异天地的毫尖。加缪说:“精神最深刻的欲望,即使在其最复杂的活动中,也会与面对自己环境的人的潜意识感情相汇合:它是对亲密友爱的要求,是对光明的渴望。”庆幸,庆幸。老天终不辜负我的渴望,我感到如此的快乐,因为在降临世上的第十七年,我兴奋地发现,有那么一个人,我们能从心里感受到彼此的强烈认同,并乐意怀着本与真去探寻和挖掘生活,这种感觉很美妙。并且,这个人不是其他人,她是我的母亲,我为此感到无比的快乐,甚至感激这一切。如果我信奉上帝,那么我一定不是崇拜他,而是打從心底喜欢他,因为他一定是一位可爱的上帝,感谢他创造这一场奇妙的、富有新意的相遇。
细雨霏霏中,我放学后独自向家中走。时不时一阵风,也许吹来了远方陌生人的情思?心中难免慨叹心若不冷,风雨亦不冷。走着,走着,突然诧异于那一片黄。那是载满我期望的野菊开了。野菊开了,完全地绽放在我的眼中,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生命,也许它从来就是通情理的。我爱慕的最初是它,现在是它,还有它这般其实一直都在的温柔,扰动我的心波。从此我只爱野菊,只感它的灵动。所以我绝不会“便忙也折一枝黄”,所以你要安心地绽放。
我渐渐明白,人的欲望与追求都是无穷无尽的,到死兴许都不能停止,唯有心灵的相印能使我感到慰藉,有所希望。爱的欢乐,一如心智的欢乐,在于感受自身的存活。我把这定义为重生。
细雨,清风,野菊其中。画面如故人归来,是啊,我们早就邂逅过。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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