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的啼哭唤醒了做母亲的觉悟,娇小软嫩的身体仿佛拥有无穷的爆发力。那是一个正躺在我怀里的婴儿。我满怀着新晋母亲的喜悦和骄傲看着他,发誓要守护他的人生。
女主人当了妈妈,作为纪念,爱鸟的她用一只幼年的虎皮鹦鹉装点了我这只空鸟笼。望着笼里那团淡淡地灰绿色,看着它那娇俏的小嘴和闪光的眼眸,我感到自己冰冷的铁棍都有了温度,我像一个母亲深情望着她的幼儿一样注视着这只小鸟,爱意在我的心底漫溯。
牙牙学语的宝宝吐出的每一个词句都让我心醉,学步的宝宝摇摆着走出的每一个步子都坚定了我守护他的信念。我用母爱编织了一个世间最坚固但同时也最温暖的“笼”。我将幼小的他关在里面,成功的保护让我充满了满足感。
鸟儿还很小,空旷的鸟笼于它而言就是无限大。足够的活动空间和舒服的生活并没有让他觉得自己是人类的囚徒。它很满意鸟笼给予的保护。我时常凝望着站在笼中傲视世界的它,觉得禁锢的鸟笼才是给他最好的保护。
宝宝渐渐长大了,比起牵着我的手,他更渴望去涉足那些未知的领域。一个空酒瓶,一朵无名的小花或者一根细小的头发丝都能引起他无限的好奇。但我的“笼”比他的好奇心更加坚固。如果我不在,我会用一切办法阻止他独自一人去猎奇,即使那件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
鸟儿渐渐长大了。颜色越来越漂亮,眼睛也越来越有神。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时它会把自己圆圆的脑袋挤出铁栏的间隙,用脚爪去试探一下外面的世界。甚至会把自己倒挂在铁笼门上,用自己涂了蜡似的小嘴去啄固定笼门的铁丝,好几次险些把铁丝啄掉。我不认同它的冒险精神,外面的世界对它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宝宝越来越不安分,他甚至学会了突破我设的“重重关卡”,独自一人到外面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宝宝的影响,家里的鹦鹉也开始躁动。我已经发现了好几次缠好的铁丝松松地挂在铁龙门上的情况了。为了看管他,我丧失了自己的时间,没有了自己的爱好。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却忘了自己想要什么,但我仍不想放手。为了更好地保护宝宝,我决定给门多加一道锁,顺便给鸟笼多加一道铁丝。
我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小主人“越狱”了。女主人的“笼”已经管不住他了。我的小鸟也不如从前那么老实了。它不断地挑战着铁笼的权威。我的铁丝开始松动,托盘也因日久天长地使用出现了异味,我身上的油漆也开始脱落。我知道,即使女主人再给门加十道锁、给铁笼再加十道铁丝,也无法阻挡他们展翅飞去的步伐了。
宝宝长大了、上学了、叛逆了、工作了、走远了。时光的脚步永远是匆匆的。我为了制做看管他的铁笼所用尽的青春也一去不返了。我为他而活,却早已忘了怎样活出自我;我为他而生,却忘了他并非我的附庸。也许我早该有所觉悟,也许宝宝和我都该拥有各自的自由。
我的小鸟沉默了,它老了,不想动了。但是我知道,它眼里对于自由的向往不曾有丝毫的减少。我又何尝不希望它自由?它飞走了,也许我这只破鸟笼也能有新的开始吧。
我决定放手,不光为了宝宝,也为了自己的自由,我给他打电话,和他说了抱歉;我打开鸟笼,放走了被我囚禁一生的鹦鹉。我重操旧业,找回了自己从前的爱好;当然,我也买回了一只灯泡,把那只旧鸟笼装成了一盏灯。
在灯光下,我提笔写下了一首小诗:鸟笼,非马。打开鸟笼的门,让鸟飞走,把自由还给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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