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的火车终于抵达了温州火车站,精疲力尽地站起来伸一伸懒腰,望着窗外陌生而又好像与贵阳没什么区别的月台(也许每个地方的月台都一样),以及那些被烘烤在烈日底下的人们。
车厢里大家都挤着赶下火车,乱七八槽地搬着自己的行李,生怕会落下一件。在这拥挤的狭小空间里,自己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从容与淡定,面无改色,面对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许是因为外面有爸在等我吧)。那份激动早在上车后的几小时以前就被磨灭了,更或许是在几分钟之后就可以看见爸了,他永远是我坚实的后盾,有他的地方,我安心,踏实。
掏出手机,拨通了爸的电话,原来他已经来了很久,在站外等我(这样我就更安心)。
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终于也给我留了一空地,也让我那可怜的小脚,得以尝到自在的味道。懒惰的步伐缓慢地移到了车门口,刚踏出第一步,那迎面(只出了一只脚)而来的热气吓得我不敢将我另一半给于它,因为身体的另外一部分还在车厢内享受冷气的滋润呢,这才知道,什么叫强烈的对比、差距。当整个人都融入到炙热的空气里时,我想说火车旁边应该都是这样吧,很正常。带着这样的思绪,挎着我那亮皮的大包就这样再一次混入到嘈杂的人群中,跟着大部队,向站口走去(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站口在哪里,只是相信大家也是去那里)。又是台阶,又是下坡,还有地下通道,差不多四五分钟的时间,终于看见那出口的地方。有好多人堵在那里,走近才发现,出口太小了,真想说两句,这么大的地,怎么弄个门口就怎么小气呢,不知道人口流动很大啊!
还是挤了半天终于出了站,却没有看见爸爸的身影,张望了半天,突然听见不远处那熟悉的声音“这的,这的”,那是标准凤岗老家的腔调啊!是多么的怀恋。一年半没见到爸爸了,上次他回家的时候我还没放假,最后走了我都没能见爸一面,顿时那股激动一下子又涌上了心头,好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无意识地挽起了爸的手臂说“爸,好像长胖了哟”。是呀,看见爸的第一分钟,就是觉得胖了不少(其实这样我也会好过一点,要是瘦了,我会很心痛),可是明显的比原来老了,皮肤也变黑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多了,是的,我都这么大了。
到了马路边,坐上了21路公交车,每人5块钱,真是没天理,贵阳最远的也就3块钱。车上都有售票员,他还要问你去哪里,听着爸说着那很不着边的普通话,我很难过,更多的是心痛。一路上都是高山,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也没高楼,越走路也越不好,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差,建筑也很破旧,大多数的人们都是穿着拖鞋,沾满了泥土,变成了统一的调调——黄灰色。走了这么远,很少看见一辆出租车,但随处能见的人力车、黄包车、自行车,每个人都很忙似的,节奏、频率很快。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到达了终点站,下车之后,那闷热的空气依旧没有一丝的改变,感觉不到半点风的气息,全身的每寸肌肤每个细胞都被烘烤着,流着汗。再加上我那双高筒布鞋和牛仔长裤,再一次把温度提高到了极点,突然之间有点适应不过来。这可不是目的地,我和爸站在那满天灰尘的空气里等车去梅头(地名)。很久,也没有看见有车经过,爸的表情有些焦急,很累,说“爸,要不就包个车过去了”“平时很多车的,再等一会吧”,这一句把我的话一下子堵了回去,顿时我觉得喉咙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一样,鼻子也酸酸的,我知道,爸是想要节约那几十块钱,而我却没把它当回事,觉得很愧疚,很对不起他们。
终于还是有车来了,越接近目的地,环境也越不好,道路也越来越颠簸,以前满脑子的大城市这下子全消失了。
到了梅头,本以为到了,可是还要转车。爸头有点痛,可能是今天天气太热,坐车的时间也较多的原因吧,我很担心。
依旧站在路边等车,这一次坐的是那种破破的机动车,里面可以超载外面还可以挂人的那种,听说最近城管管的比较严,这种车是不准跑的,安全系数太低了,而且还很影响城镇是市容。天都快黑了我们才坐上这车,里面已经挤满了,中间还牵了一根绳子,就当是扶手,这样晃动的幅度就稍微减轻了一点,一路上就这样颠簸着。不知过了好久,到了海安镇,就是我爸妈上班的地方,地势很平,楼房也不是很高,商业性并不是很强,大多数的门面都是加了两层的防盗门,这是给我的第一视觉。环境卫生也不好,随处可见的垃圾堆,而且商店店铺都很少,最多的就是机械杂乱无章的噪声,铁器的东西。听爸说,这里家家户户都是以开厂为业,就像我们老家以农业为主一样,所以真正的商业街很少,全都是挨家挨户的厂房,所看见的汽车零件最多,里面味道很浓,很脏,而且很热,工人们都是重复着做同一件手上活,身上沾满了油渣,就那样反复着,一直到下班,然后在上班。
亲眼看到这些之后,我或许才真正明白父母的辛苦,每次回家,他们说得总是那么轻松、容易,还以为这里是有多好,以为所谓的轻松是有多轻松。
难过了,真的很痛心。
到了,好漫长的路程。这里是一个蛮大的四合院,里面住着老年人,也可以说是老人院(当地人都是这么叫的)。单独的一栋白色砖块,两楼一低的平房,爸妈就住在楼上,还有其他阿姨、叔叔的(都是外地来打工的)。上了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小灶,原来这一个大房子里住了四家人,相当于就是一间房子隔成的四室一厅。爸开了门,是我没有想象过的小,放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乎就没多少空余的地了,说到简陋,我真的算是见识了。原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爸妈这样赚来的,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奢侈品,虽说不是什么品牌,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奢侈了,真的很不应该,很浪费,这一刻我开始恨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还是那么不懂事,很惭愧。
爸说头痛得厉害,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听隔壁的阿姨说可能是中暑了,说是喝藿香正气液有用,我赶快跑下楼买了上来,还真不说,没过多久就好了。
妈妈也下班回来了,看见妈妈的第一眼好想跑上去抱一抱,可能是人越大就越没有勇气做这样的事情吧,只是将想念、心痛搁在心里。
妈妈也憔悴了很多了,可是我现在却是无能为力,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尽最多的时间陪陪他们,为他们煮煮饭,洗洗衣服,说说心里话,看到他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身体健健康康就比什么都要好了。
第一次贴身靠近温州,靠近这炎热的夏季,以及我的父母,还有更多在他乡务工的劳动人民。为了家乡的亲人他们不惜辛劳,日夜加班加点的工作,我相信上帝会眷顾他们,会给他们带来好运,会让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永远幸幸福福。
祝愿所有在外务工的人们平安、幸福,也期待你们早日回家,你们的亲人永远在家乡为你们祈祷,在等候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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