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文化里诞生的现代传奇
侯百川
你如果是个忙忙碌碌的北京上班族，最近在地铁站偶然分神旁顾的时刻，一定会发现以往那些美女帅哥的灯箱广告已经被诸多奇幻瑰丽的动漫神兽取代了。这些神兽模样时尚，但一个个却是源自中华古典神话，对，它们就是《山海经》中描绘的那些异禽灵兽，而今被现代的动漫画家重新诠释，以年轻人喜欢的时尚样貌示人，吸引了无数乘客驻足流连。在这些神兽当中，有众所周知的烛龙、凤凰、精卫、毕方，也有猫一样的天狗、可以消除瘟疫的青耕、骑上可以增寿2000岁的乘黄等等，它们虽然被现代人重新诠释，但是方方面面、一鳞一角都依据着《山海经》中的文字记述，没有“胡画”和“瞎画”的嫌疑。各大地铁站里，一幅幅“亮眼”和“正点”的手绘插画展示着，向行色匆匆的学生和年轻白领们再现了华夏古人们内心的璀璨世界。
无疑，相对《山海经》原著的插画，现代画家笔下的神兽们简直是脱胎换骨，更加吸引眼球了。画面除了添加《山海经》中的旁述文字，还增加了每只神兽的拟人形态Q版设计。这些拟人后的神兽们一个个都是明星偶像们的古装范儿，汇聚一堂，比“梁山泊”乃至“蟠桃会”更加热闹、有人气。
经过现代改良的《山海经》神兽们还被附会了新故事——《山海奇谈》，并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创作这一切的是一家北京的网络及动漫公司——脑洞，它的女当家人——刘欣仪属于20世纪80年代生人。
地铁《山海经》文化
《山海奇谈》
刘欣仪向本文笔者讲述了创制《山海奇谈》的由来和过程。刘欣仪高中时代第一次接触《山海经》是在课文里。出乎我的意料，她说她当时不喜欢《山海经》，因为《山海经》的文字是古文，不好懂，神兽也长得太“丑”。后来刘欣仪大学毕业，开办了脑洞公司，公司的女画家应约单画了一组《山海经》神兽，刘欣仪拿过图稿来看，不觉眼前一亮。画家也是一位年轻女性，她使用的色彩、婉约的线条、笔下具有装饰之美的造型征服了刘欣仪。她重新阅读了《山海经》，并深爱上这本凝结了古人瑰丽想象的奇书，并做了个重大决定，以《山海经》为基础，创制《山海奇谈》动漫项目，有漫画造型，有小说情节，使得这个古代神话典籍旧貌换新颜，最终让《山海经》传说进入年轻人的视野，并把这传说推向世界，从而达到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目的。
现在《山海奇谈》漫画已经完成了几百幅，小说完成了20万字。《山海奇谈》讲述了《山海经》中的神兽以人类形态在现代社会生活的故事。刘欣仪介绍说：“为了能够让漫画读者更加深入了解每个神兽的特征，《山海奇谈》团队在创作过程中，充分研究《山海经》，让神兽们不光在外形上能够贴合描述，还为他们量身打造了与其特性相符的性格与身份，让作品看起来更加生动、充满人性化。”《山海奇谈》的漫画和小说在网络上吸引了大量的青年读者和观众。为了推广作品，刘欣仪还时常带领团队通过各种广播电视媒体节目进行宣传。比如在北京电台《漫游海翻天》节目、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创业英雄汇》节目上刘欣仪给观众们介绍《山海奇谈》项目，获得了评委嘉宾的高度认可。经过她和团队的不懈努力，凭借《山海奇谈》的借助传统文化的优势，这个项目在网络上、在流行文化中人气很旺。
笔者随机采访了这些画作的一位年轻观众，他说，看到《山海奇谈》的卡通画感觉造型非常好看和新奇，仔细观看后才了解是《山海经》里的神兽。他以前读过《山海经》，但对其中的神鬼形象印象不深，它们被现代画家重新绘制以后变得可爱、传神，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当然，社会上也有声音一直质疑这种对传统神话的改编再创造，认为原封不动地写出来、画出来才是文化传承，改编了、新编了是对传统文化的不尊重。笔者曾经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过，接触过许多申遗的神话传说项目。比如《白蛇传》，这个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开始于唐朝，当时并无关爱情，是讲一个年轻人因为好色而被一只变幻成美女的蛇精荼害的事情，告诫世人千万不可好色。但是经历了宋、元、明几朝，随着时代和文化变迁，传说也不断被后代人改编和再创造。随着爱情被世人尊重和推崇，《白蛇传》被改造成了歌颂坚贞爱情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更有趣的是，《白蛇传》流传到日本，便根据日本民族的文化特质被改造成了以复仇为主题的神话故事。
可见，传统的神话传说从古代流传下来，都要经过所谓“今人”的改编和再创作，这种再创作恰恰是给传统文脉增添了新的血液和活力，让它从古老的书籍文字中走出来，凝聚起今人的思想和情感。离开现代人的改编和再创作，传统神话故事的活态传承是不可想象的。
《山海奇谈》恰恰就是通过对传统神话的改编和再创造，用全新的视角给今人重新讲解了《山海经》。让他们愿意通过《山海奇谈》这座桥梁，乐意去尝试接触中华古典神话传说。正如刘欣仪曾对笔者所说的：“只要肯用心，将中国传统文化拉回到大众的视野中并非难事。并且随着我们的努力，中国传统文化也必将绽放于世界。”
侯百川： 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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