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气象苍茫
——试论崔振宽绘画的艺术追求
阿 莹
记得十年前的初夏,有位资深的美术评论家说“陕西画家崔振宽是继黄宾虹之后又一位山水画大家”。此言一出在国内美术界激起了持久的涟漪,也把人们的视线聚焦到崔振宽的山水画上。
人们发现那些“气象苍茫”的山水画,像我们画家的头颅一样,额头横着道道皱纹,脸颊也竖着条条皱纹,一双细细的眼眸嵌在纵横的皱纹之间,永远闪烁着忧郁和自信,让人以为这是一位劳作在关中阡陌里的普通农汉,唯有脑后那一圈稀疏的灰发,以及在任何场合都喜欢悄悄佝偻在角落里的背影,让人想起奔走在白鹿原上的乡间智者。
这样一位生活在闹市里的乡间老人会是画家崔振宽吗?
一
记得我与崔振宽是三十多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所在的工厂文化宫与省画院有许多联谊活动,崔振宽每次来都会默默地挑选一个角落,铺纸淋墨握笔,不管别人画的快还是慢,他总是淡定地一笔一划涂抹着,不急不怠,一丝不苟,而笔下终于呈现出的《黄河船夫曲》,总能激起观众一阵阵掌声,也引来同行的羡慕。他这样受欢迎,若能请他来给青年们讲讲课是自然的了。但是每次邀请他都婉言谢绝了,以至我们几乎请省上所有的知名画家都开过了讲座,唯有崔振宽是个例外。唯有的欣慰是我们在文化宫搞的青年书画展览,他一次也没有缺席。崔振宽的家乡在西安南郊的长安县引镇,而他却是在城里的东木头市长大的。像所有成功的美术家一样他从小就痴迷上了书画,至今老画家还清晰记得,小时候爱好书法的父亲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把毛笔字写好。老人家常常会翻阅书包检查他的大字作业,看到老师批的红圈多了就呵呵笑着要喝上一二盅,看到红圈少了就沉下脸让他再写再练。这个枯燥的过程绝对锤炼了崔振宽的笔墨基础,以至后来他运笔起势都留有父亲行云流水的余韵。
如今老画家聊以自慰的是,那年父亲见他毛笔字日渐成熟,就领他去拜见西安城里一位颇有声望的书法家,拜师学艺是那个年代最隆重的成才之路。那位书法家见崔振宽毛笔字写得有板有眼,便翻出柜藏的一幅于佑任的长卷让他欣赏,但老先生读到一半竟被龙飞凤舞的笔形难住了,却让不谙事理的崔振宽出口朗读下来,直把老先生惊喜地一拍大腿,“这小子行啊”!
然而“这小子”并没有按老先生指引的“康庄大道”走下去,反而一不留神迷上了绘画,他喜欢写字之余用毛笔画山画水画人画树,几乎所有课本的空白处都成了他锻炼图画和成就梦想的地方,学校里的墙报板报更成了他展示绘画“天才”的绝佳园地。抗美援朝、三反五反等等洋溢着时代激情的插图,精彩地出现在小画家的笔下,从此那稚嫩的画笔便像幽灵一样追随着他,伴随了画家以后的蹉跎岁月。
其实,崔振宽最终能走上专业绘画的道路应该说完全是一个偶然。那年,当他踌躇满志地准备报考大学,立志把青春投入到火热的革命熔炉中,没曾想一不小心可怕的病菌悄悄光顾了他的肺叶,从此崔振宽所有的梦想都被病魔紧紧箍住了,他不得不带着这个沉重的“枷锁”,回到了秦岭山下流淌着祖辈血汗的土地上。
这一住就是整整四个春秋。
四个春秋可以生成多少梦啊。而崔振宽用这四个春秋只干了一件事,就是绘画,永不停歇的绘画。他背着画板,坐在屋檐下,刻画着老农的幸福和忧伤;倚在老树下,描写着庄稼地里的收获和汗水;站在土畔上,涂抹着秦岭逶迤的氤氲,靠在山崖边挥洒着滔滔不绝的泉流。丰富的生活和苍翠的群山滋润了我们的小画家,把他对生活的渴望和梦想一古脑倾注到笔端,连他自己都对一张张精致的图画感到惊讶。后来他突发奇想将一篇小说绘成了一部连环画,投寄给陕西唯一的文艺期刊。没曾想很快就有人来调查作者的身世,编辑们几乎不相信这一幅幅笔触精炼的图画会出自一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农村青年之手。那本浸润着崔振宽心血的《陕西文艺》,老画家至今翻阅起来还情绪难抑,悠悠往事依旧新鲜。
而这个突然的成功给崔振宽带来了持久的激励,尤其竟然还收到了65元的稿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在当时可算是一笔巨款了。崔振宽做出了平生第一个“重大决策”,毫不犹豫地把稿费买了一大堆笔墨纸砚,还偷偷将父亲喜爱的《四书集注》到旧书摊换了一套梦寐以求的《芥子园画传》,那套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的图册,给他带来的欢欣和梦想是永久的。而他最料想不到的是父亲事后知晓了这些连一句责怪都没有,这让老画家至今想起父亲的宽宏和厚爱依然感慨不已。年青人为此很是得意了一番,看山,山绿;看水,水蓝;看人,人笑;看整个乡村都像罩上了一层烨烨明蕴,幻想明天的日月更是辉煌得金光灿灿了。
有了这样厚实的艺术储备,西安美院毫不犹豫地向他张开了欢迎的臂膀。在这个顶级的美术艺术殿堂里,老师是一流的,资料是一流的,交流是一流的,那么培养出来的学生也应该是优秀的。所以,崔振宽毕业后留校任教了,从此他的梦想便在这所西北唯一的美术家聚集的院落里插上了翅膀。
但是一场政治运动很快来临了,他由于谨慎地说了几句年青人的话,被内定为“中右”。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他只好跟着一批才华毕露的师生下放到了“西安特种工艺美术厂”,尽管他没有下车间切石料搬木头,却在这里一待就是十九年。十九年啊,他几乎成了与这个小小企业生死与共的一位义士,要不是那年爱才如命的老画家方济众组建陕西国画院,他被调离了那个整天笼罩在嘈杂声中的“特艺厂”,还真不知道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会怎样踽踽前行。
崔振宽老老实实研究,老老实实设计,老老实实作画,终于在1994年,在他迈入五十岁的时候,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第一次作品展览。画家当时很是自信,第一个展览就斗胆放在了北京,放在了吸引着国内顶级艺术家和评论家目光的中国美术馆。这次展览在崔振宽的艺术探索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不但是他首次带着谨慎和胆怯在全国同仁面前的全景式亮相,而且是他的绘画语言形成个人风格的第一阶段。阅读这次画展上崔振宽的画作,可以清晰地看出那时他的作品还带着长安画派浓重的痕迹,不管是笔墨,还是造型,与长安画派领军人物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这种联系,既是一种滋养,也是一座高山,如何能越过前辈画家创造的成就,形成自己的绘画语言风格,当是崔振宽苦苦追寻的梦想。
伟大的艺术家总能从别人的质疑目光里找到出路,崔振宽回到古城后开始琢磨自己的创作道路。他的目光从中国美术史上所有山水画家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了黄宾虹的身上,停留在了赵望云、石鲁身上。他感觉前辈艺术家们倾其毕生都在追求一种当代的绘画语言和表达方式,尺素间的意象山水,大自然的浩瀚峰峦,让他领悟到之间的奥妙和深邃,这便坚定了自己的创作方向,开始了有别于其他美术创作者的艺术探索,渐渐形成了“崔氏笔墨”的美术语言。
2002年晚秋,应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崔振宽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第二次作品展。这个展览准备得充分,从北京到上海,从广州到成都,从南京又回到西安,就像这次展览的名字一样“气象苍茫”,迷住了沿途观众的眼睛,也让美术同行们对这位来自大西北兵马俑故乡的汉子有了惊奇的认识,从此热情的赞誉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2004年一个权威的美术组织在北京炎黄艺术馆直接授予崔振宽“终身艺术成就奖”;
2005年李可染基金会把造型艺术提名奖颁给了画家崔振宽;
2006年中央电视台经过对全国画家反复遴选,为崔振宽拍摄了一个《东方之子》专题片,在至今还很抢眼的《东方时空》播出后,使我们的画家忽然从一位地区名人,成为中国美术界人人皆知的山水画家。
有了这样的成就,有了这样高的认可度,老画家应该感到欣慰和轻松了,在崔振宽年满七十周岁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在西安举办了自己“从艺五十周年画展”,许多国内顶级的艺术评论家齐聚西安,为崔振宽鼓掌喝彩,也把最热辣的赞扬给了我们的画家。
著名的美术评论家朗绍君看过画展后这样评价:“老崔的画的确气象苍茫,他的画很深很拙很辣,有一种刚正大气,有一种很厚重的风格。格调也比较高,当代高格调的画不多。”
著名的美术评论家刘晓纯一直在跟踪研究崔振宽的创作,他著文评价:“黄宾虹是抓住一种内部指向,想以现代方式、现代精神和现代形态推进,而崔振宽实际上延续着黄宾虹这种方式在继续推进。”
中国国画院院长杨晓阳径直在研讨会上说:“我认为崔老师在陕西,是从石鲁、赵望云之后,在山水画方面又一个高峰。”
二
毫无疑问,崔振宽是一位独具个性的山水画家。陕西这块曾经的“皇天厚土”,曾经涌现过许多在中国美术史上绕不过去的画家,比如唐代的周昉、关仝、韩干,比如宋代的李成、范宽。然而,当我们把目光聚焦到崔振宽身上,研究他所创立的“崔氏笔墨”,便会发现他的创作的确可觅前辈画家黄宾虹的画风,但他还是与其拉开了距离,创立了自己的绘画风格和笔墨语言,这似乎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难能可贵”来概括了,这里我准备从两个方面来加以分析:第一,崔振宽的绘画在竭力追求神秘的风格。神秘就其本身而言只是个外在的氛围和气场,构不成审美的主题要素,但崔振宽经过近二十年追求,客观上已经形成了一种神秘的风格,已经将这个神秘的风格渗透到了画家几乎所有的作品中了。古人云,“山水大美而不言”,而不言的真谛是其中参不透的玄机。阅读崔振宽的作品,人们常常会强烈感受到一种宗教般的神秘氛围,似有朴拙和荒诞携手逸出,以至站在画前久了,直逼得你会感到压抑和气喘,感到幽深和难测。首先是作品构图的神秘性。如何在咫尺间铺排画面,是一个画家驾驭美术题材能力的表现,也反映了画家的创作追求。因此从古到今,构图形式也是美术家创新实践的重要内容。山水画是从唐代分立成独立画种的,从目前作为帝都所在地的西安发现的众多墓室壁画可以判断,山水画在那时候还是比较稀罕的,但追求已显而易见,画面雍容华贵,较少留空,那构图多有深浅层次的风采和意蕴,当使观者可以在画面的任何位置找到自己的个性感受。如今传世的五代画家荆浩的《匡庐图》,其构图层峦叠嶂,已饱满得容不下一溪一石;宋代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更把山崖绘得顶天立地,造就了危岩险峻的山势;那南宋的巨然绘制的《山居图》山势如阶而上,柴屋若隐若现,且把画面灌的满满当当,几乎能感觉山风扑面。而崔振宽则更是如此,喜欢将笔触深入到画面的每个角落,完全不留空白,从而实现了观众与艺术的二度创作,这让习惯欣赏传统山水画的人会感到诧异。
其实,这种满纸浓墨的构图形式,不是在挤压观众的想象,也不是在排斥读者的创作思维,而是为了把观者吸进那浓重的画面里,用神秘的艺术张力把人的思维紧紧地攫住,使人的眼光只要一过画面就会久久地盯住,想深入进去探寻个究竟来。那一组《胡杨林系列》大概是这类作品的集中体现了,每一幅构图都把画面挤压得密密实实,稀疏的胡杨树枝在恍恍惚惚的夕照里若隐若现,几乎难见全貌,却深刻地表现了胡杨林的傲岸和倔强,使生命的力量从下面一层层延伸上来,伸向每一个角落,隐约还躲闪着乖巧的笑颜,这就是画家想表现的生命的力量吧!
其次是作品意境的神秘性。这个神秘的意境究竟是什么,可能画家在创作的时候也是不确定的,但是他要达到的方向始终如一,这就是画家要营造一个深邃的苍茫的意境。这就像画家作为关中汉子特质的层层皱纹,让人看得到边却见不到尾,会产生迷离的幻觉和冥想,不管是幸福还是痛苦都随着那斑驳的墨块渐渐淡去了,只剩下淳朴的酣畅流进心田。这大概是所有艺术家都想达到的作品境界!纵观崔振宽近年来的创作,几乎很难看清作品的倾向和画面意境,也难以准确把握作品所要表述的主题,反使人产生了许多似是而非的感受和恍恍惚惚的感觉。画家追求的这种意境的神秘感恰恰是他创作美学的核心内容,使得其作品带有强烈的个人的哲学思考,当然也把画家的追求更加深沉地藏进了自己纵横的皱纹之中了。必须指出,崔振宽营造的这种神秘意境,本来是浑然一体的,我们可以分两个层次作以分析。
一方面是作品的意境深沉难测。我与许多人研读崔振宽画作,常常会有那种灵魂被攫住的感觉,仿佛一不留神画面会有幽灵逸出,让人不由地想闭上眼睛祈祷什么,即使坐破蒲团,也难参玄机。那幅大作《走近阿尔金》,也许一百个人阅读会有一百种感觉,浩渺苍劲的山脉似乎被狂风吹得旋转起来,一道道沟壑又似一道道龙卷风,由上而下漫天而来。就好像画外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搅动天地,仿佛进入宇宙起源的状态,把人的思绪拽入混沌和迷茫,让读者产生敬畏自然的状态,这是否可以说表现了一种对人类的极限关怀,悲悯之情油然而生矣!画家倾心创作的那幅《荷》,也绝不像司空见惯地那样风姿绰约,一片片在污水中挺立的荷叶,仿佛遭受了“虐待”,一个个把身躯紧紧团住,整整齐齐排列着,但韶华易逝,未必凋零,它们把最美丽的形象紧裹起来,像在躲避着什么骚扰,一旦危机过去就会绽放笑脸,可谓:秋荷无意萎,只恨岸上人,但等春拂面,露珠满塘辉。
另一方面是作品的意境飘忽不定。必须承认我们阅读画家近年的创作,常常会对作品要表达的主题产生动摇,常常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而我们的画家则像颓圮间的一位隐匿者,将思维小心藏在笔外,这其实正是卓越艺术家的能力。在那组《华山系列》里,画家面对西岳山脊没有抄袭自己,去描摹“华山雄姿”的全貌,而是瞄准一面崖壁精雕细刻,山肌苍然,幻影重叠,诱人想进去剥开那一层层神秘的氛围,却又忧心重重,步步惊心,生怕秦岭深处会有隐士横到面前。我想,画家大概是想表现对自然的崇拜,或是对沧桑历史的怀念,抑或兼而有之呢?
第二,崔振宽的绘画表现了强烈的现代风格。什么是绘画的现代风格,已经不是一两篇文章可以说清楚的,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所谓崔振宽创作的现代风格,特指画家在笔墨上所竭力表达的现代思维和当代追求,权且是一个狭义的美学概念。画家崔振宽倾其一生的追求都在研磨如何使自己的笔墨能够具有当代意义,具有与古人不同的风格追求,这可能也是所有企图创新的画家所苦恼的,幸运的是崔振宽在创作实践中摸索出了具有自己个性的笔墨语言,展示了一种较强烈的现代意识和现代风格。
首先,是崔振宽笔墨的现代性。当然,在此尚不好说哪一种笔墨技法是现代的,哪一种画法构思是古意,但是崔振宽近年的绘画几乎完全疏远了被历代画论者和画家推崇备至的皴法笔墨,没有在已经被用烦了的几十种皴法里徘徊,琢磨在运笔方式上有所创新。为了表现时代特征,他力求笔墨力度,浓重的点块,少了笔墨的浓淡,多了团块的错落,少了色彩的深浅,多了墨色的结构。尤其他用焦墨构造的一种形象语言,笔下的墨线,如闪电如斧劈,笔下的墨团如拳击如山倾,难度之高实在是很少有画家敢坚持的领域。老画家曾经读过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举办的一个中国现代水墨画展的图册,他对那些不知所云的作品不以为然,他认为今天中国画的确不能在昔日的笔意下徘徊了,应该确立当今时代的思维定势,应该能够表述现代人的现代精神,但这种现代精神绝不是那种精神混乱般的妄语和涂抹。所以他竭力用中国笔墨来塑造中国风格,来书写中国故事,这是一个有血性的艺术家做出的最具挑战意义的抉择!
其次,崔振宽绘画主题的现代性。现代性首先应该是具备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仔细观察崔振宽的大多数作品都在试图去反映当代社会的情绪,想通过画家的笔触揭开隐匿在朦胧的苍茫的气象里百姓们的酸甜苦辣,所以他的作品诡谲而不怪异,沉重而不压抑。他爱画风雨山坳、雪后高原、秋天林木,应依古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那么大山苍苍、大地茫茫、大水淼淼、大林浩浩,恰恰表达了现代人对自然的反思了。
尤其令我惊讶的是,前几年我曾在一次会议上见到崔振宽一组现代城市题材的作品,我万万没想到老画家居然将笔触还伸向了喧闹的城市,描画了一组组森林般的水泥建筑。那些高楼,犹如山峰,楼宇耸峙,窗扉对出,浓厚的雾霭之中独独不见人影,使人更感到压抑沉重,想到逃避城市喧闹,回归自然田园故土,却似乎左冲右突难以走出迷宫般的街巷。实际上这正是一位中国画家现代意义的思考,反映了历史与现实的冲突,反映了生活的苦与甜,还通过笔墨反映了前进中的阵痛和幸福里的忧患,其实就是一种悲悯的救赎,这种强烈的现代思维,深深地浸透进画家那一幅幅城市题材的水墨里了。
是的,崔振宽真似一位行走在茫茫高原上的殉道者,用精神的力量在支撑着身躯,义无返顾奋力向前,用笔用心在表现着时代的风韵和理想。当然,艺术家都有把追求推到极致的爱好,总期待作品更纯粹更个性,这本来无可厚非,只是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笔墨既可以表现山水的壮阔和苍茫,也可以表现细腻和委婉,既可以表现丹青的绚丽,也可以表现水墨的韵律。我以为画家喜爱的焦墨毕竟有些单一了,当面对色彩斑斓的现实生活可能会有力不从心之感。也就是说画家在创作中绝对拒绝色彩,恐怕会在一定意义上减少作品的丰富性,多少也会影响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最近老画家正在准备出版七卷本的美术创作大系,这应该是画家艺术生涯的集大成了,相信老画家会梳理总结回顾,努力使笔墨更加炉火纯青,能够有更纯粹更动人的作品奉献给社会。
阿 莹:作家
责任编辑:陈 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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